白天下午。
北江市，公安分局。
一个小时之后，众警员开车回到了位于市中心的警局。
午后的阳光依然炽热，给警局大楼镀上了一层金黄。
周围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道上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
踏入警局大厅，有的人脚步匆匆地去提交证物。
有的人在与同事低声交流着案件细节，还有的人带着常枫径直走向审讯室。
为了能顺利进行审讯，杜城决定在此之前，先开个小会。
会议室内，灯光明亮而柔和，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些案件分析图表。
参会的警员们表情严肃，沈翊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中透露出专注与思索。
罗晨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
蒋峰则挺直了腰杆，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
而李晗认真地整理着手中的资料，时不时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一边的杜城站起身来，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神色凝重道：“咱们先开个小会，完善一下证据链。”
而后，他目光转向沈翊，接着到：“沈翊，你来说说你的发现。”
呃……
坐在桌边的沈翊站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一块大白板前，将几幅画挂了上去。
然后，他用手指了指其中一幅，看向众人，继而开口道：“这是我画的上峰都山的两条路，山顶很美。”
“展开说说！”杜城甩了下头，示意对方往下说。
一边的沈翊嘴角微微上扬，手指了指画上的两条路，继续道：“这条岔路口，分出来两条路。”
“两条路，都可以通往断崖平台。”
“右边的这条相对陡峭，左边的这条相对平缓。”
而后，他又指了指另外两幅图，接着道：“这是断崖平台两个角度的平视图。”
“现在，我们可以试着去想象一下。”
“你沿着左边的这条路，慢慢地爬了上来。”
“看到了只有在魔幻电影里面，才能看到的仙境。”
“视觉画面瞬间转换，倍感愉悦。”
“你被云蒸霞蔚的美深深地吸引，远处还有闪着金光的花海。”
“于是，你们会怎么做？”
旁边的杜城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画看了一会儿，继而说道：“这景色确实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而后，蒋峰微微皱起眉头，闭着眼，站起身来，回道：“我会走得更近一些。”
“这样会看得更清楚。”
“哇塞！”
说着，他缓缓往前走了一步。
见到这一幕，沈翊微微一笑，继续道：“此时，浓厚的雾气，已经慢慢掩盖了你脚下的路。”
“你认为远处露出的石头，就是路的边缘。”
“于是，你自然而然地跟随着石头指引的方向，慢慢地往前走去。”
听到这，蒋峰迈开步伐，开始往前走去，
罗晨看着蒋峰的动作，也站起身，指着画道：“但越靠近，就会越危险。”
一旁的杜城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没错，在你想走近一点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听完，沈翊微微叹了口气，微微挑了挑眉：“对，死透了。”
“为什么？”蒋峰猛地停下脚步，一脸惊愕。
一旁的杜城指了指画中的悬崖边缘，解释道：“你的注意力，完全被云蒸霞蔚所吸引。”
“看不到脚下的悬崖，根本不会知道，前面还有没有路。”
“那坑底的这些死者，都是从这儿掉下去的吗？”李晗有些疑惑。
呃……
一旁的罗晨眼眸转动，回道：“坑里的那些死者，应该都是从山顶掉下去的。”
这时，沈翊点了点头，表情严肃：“而且从尸骨的位置和状态判断，他们掉下去的姿势和受力点都很相似，应该是被诱导到了同一个危险区域。”
这……
蒋峰坐回座位，挠了挠头，问道：“那如果走另外一条路呢？”
一旁的罗晨重新坐好，思索片刻后，开口回答：“另一条路会相对安全，因为会看到前面的断崖。”
沈翊接过话茬，指了指另一幅画，继而说道：“这条路相对陡峭，没有视野遮挡，所以断崖，一览无余。”
杜城微微皱眉，陷入沉思，随后说道：“他利用人们对美景的向往，来达到自己的罪恶目的。”
李晗微微挑了挑眉，抬起头，认真道：“所以，这两条路的选择，其实就是生和死的选择。”
“没错！”沈翊微微点了点头。
听到这，一边的杜城陷入了回忆之中，若有所思：“之前，我和罗晨上山的时候，常枫对那两个女孩说，错过这次，就要等到明年。”
“现在想起来，他是在诱导她们去进行冒险。”
“根据罗晨在车上说的，常枫极有可能就是设置求生哨的人。”
“他要让人们在生和死之间做选择。”
说着，他站起来，走到白板前，指了指其中一幅画，开口道：“罗晨之前说，他和那两个女孩，是走到这个岔路口的时候，听到右边传来了求生哨。”
“罗晨在这个岔路口的草丛里，找到了一根已经断掉的鱼线。”
“由此看来，这应该是常枫设置的一个机关。”
“只要人们走到这个岔路口，就会踢到鱼线，从而触发机关。”
“求生哨，不只是引导，更是筛选！”沈翊双眼盯着画，在脑海中思索着什么。
“筛选？筛选什么？”蒋峰面露疑惑之色。
沈翊摸了摸下巴，开口回道：“人，心存善念的人，听到求生哨，会选择救人。”
“于是，他会看到‘观赏云蒸霞蔚，此路安全’的提示牌，走向那条安全的路。”
“反之，就会沿着左边这条路，直直地走向死亡。”
“常枫在扮演一个审判者！”
“他要引导那些心存善念的人，想救人的人，走向生。”
“让那些对他人生死置若罔闻的人，走向死。”
“他利用特殊的环境和特殊的自然景象，以及人类视觉的缺陷，能让他认为该死的人，去死。”杜城眼神中透着思索。
一边的沈翊微微点了点头：“这也是常枫狡猾的地方，他想把一切都伪装成意外或者自杀。”
听到这，蒋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紧握着拳头，开口道：“但事实胜于雄辩，我们一定会揭开他的真面目。”
一旁的罗晨也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对，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李晗问道。
杜城看了一眼对方，开口道：“祭坛，那个天坑。”
“是他为他妹妹，准备的祭坛。”
众人一听，也是微微点了点头，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呃……
沈翊眼眸转动，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李晗，继而说道：“李晗，之前我给你传的那几张死者画像，有什么结果了吗？”
听到这，李晗调整了下呼吸，眼神中带着思索，开口道：“根据沈老师之前回传的几名死者画像，我跟家属们已经证实了，确实都是自杀。”
“这些人中，生前都留有遗书，或者是有强烈的自杀意愿迹象。”
听到这，杜城转过头看向李晗，继续道：“李晗，之前我给你传的，被钝器砍伤的那名死者的身份。”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呃……
听对方这么一提，李晗眨了眨眼，接着回答：“被钝器砍伤的死者身份已经确定，叫马淮南。”
“2014年，与妻子柯灵一起爬峰都山后失踪，柯灵是报警人。”
“结合现有发现的马淮南尸体线索，我认为柯灵身上有很多疑点。”
“于是，城队让我传唤柯灵来警局一趟。”
“我让两名同事去传唤，她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杜城眼神一亮，微微点了下头：“很好！”
“她的到来，可能会给我们提供关键线索。”
一旁的沈翊微微皱眉，思索着道：“希望能从她那里，了解到更多当年的情况。”
而后，杜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语气带着坚定：“好，准备对常枫和柯灵进行审问！”
“蒋峰，沈翊，你们俩负责审问常枫。”
“李晗跟我，负责对柯灵进行审问。”
“至于罗晨，可以在监控室观察。”
“好，就说这么多！”
“散会！”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起身，走出会议室。
杜城和沈翊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专属办公室。
蒋峰、李晗和罗晨则一起走进刑侦大队的办公室。
回到工位，李晗一边收拾资料一边开口：“希望这次询问，能有重大突破。”
罗晨微微挑了挑眉，嘴角上扬，回道：“肯定会的，大家都做好准备了。”
“况且，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比较完整的证据链。”
“我倒要看看，常枫还能怎么狡辩。”蒋峰活动了一下肩膀，眼神中带着一丝锐利。
接着，罗晨和蒋峰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为接下来的审问做下准备工作。
而后，众警员开始各忙各的。
警局里充满了忙碌的气息，文件翻动的沙沙声、人们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走廊上，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束。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似乎在等待着一场激烈的交锋。
不一会儿，柯灵到达了警局，被李晗和杜城带到了审讯室。
而常枫也早已经坐在了另一个审讯室的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桌上。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时不时地抬头看向门口。
那模样，似乎在猜测着即将到来的审讯会是怎样的局面。
沈翊和蒋峰则站在审讯室门口，互相交流着审讯策略。
准备给常枫来一场凌厉的攻势，让他无从遁形。
而罗晨则坐在审讯室的隔壁——监控室，一边喝着水，一边观察审讯室里的情况。
而后，沈翊和蒋峰走进审讯室，坐在常枫对面的那张桌子上。
蒋峰打开了桌上电脑里的一个文档，转而看向常枫，开口问道：“知道为什么要带你回来吗？”
“不知道！”常枫看了看面前的二人，微微摇摇头。
蒋峰将桌上的一张照片，展示在对方的面前，询问道：“认识吗？”
坐在对面的常枫，身子微微前倾，仔细看了看照片里的人，微微点了下头：“认识！”
“他叫马淮南！”
“那天，他和他爱人来找我，说要去看云蒸霞蔚。”
“让我给他们当向导，我就带他们去了。”
“在带他们去的路上，听二人的聊天，他们俩人是大学同学。”
“说想再爬一回，找恋爱的感觉。”
“两口子，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人，还要找啥恋爱感觉。”
“我这大山里长大的，不懂！”
沈翊双手抱在胸前，双眼审视着对面的常枫，脑海中在思考着什么。
而蒋峰则看了一眼桌上的记录本，转而抬眼看向对方，继而问道：“他们具体是什么时间来的，你还记得吗？”
“2014年，九月三号，上午十一点零五分。”常枫一边回忆着，一边开口回答。
呃？
听到这，蒋峰和沈翊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惊诧。
“咳咳——”
蒋峰轻咳了两声，调整了下呼吸，再次问道：“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一边的常枫回忆着，然后回答：“因为在分岔路口的时候，那个女老师看过一次表。”
“她说话总是提到数字，很新鲜。”
“所以，我记得这个时间。”
呃？
闻言，坐在监控室内的罗晨微微挑了挑眉，眼神中透着思索。
这不是那份旧日历上，打着叉的日期吗？
而且，这么多年，能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要么是当时发生了重大事情，要么就是刻意记下来的。
一般情况下，谁会把一个寻常日期记得那么清楚？
除非，这个日期，对于常枫来说，是个特别重要的日子，或者马淮南的失踪，跟他有扯不清的关系。
这样看来，他就是砍伤马淮南的人无疑了。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按照他的作案逻辑，不是应该当一个审判者，让人们自行决定走哪条路吗？
呃……
这就有点让人想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