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不知几点。
胡金贵听到自己的卧室房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以为是深夜打完麻将回来的蒋白因。
“白因吗?”胡金贵扯着嗓子,懒散地地喊着。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又一声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他没多想,能进自己家里的,除了白因,还能有谁?
不情不愿起了身,双眼迷糊地扭开了门锁。
开门的一瞬间,一阵冷风猛地一下冲了进来,激起胡金贵一身的鸡皮疙瘩。
门外,没人?
那刚才的敲门声是什么玩意?
一股冷意从脚底板蔓延上来,他想关上门,身体却无法动弹,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样。
黑暗中,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胡金贵看清了地上的东西,那是一串串血脚印,一个一个地从大门处,一直连接到他卧室门前。
在白色的月光下,血脚印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如同午夜的符咒一般,诡异又渗人。
突然,脖子像是被掐住一样窒息,他拼命地挥舞着手,喊着,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老公,老公,快醒醒!”蒋白因拍着胡金贵的脸,他浑身抽搐,嘴里发出一些浑浊的音节。
看样子,是被魇住了。
月光照进卧室,蒋白因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她伸手用力地扇了胡金贵一个巴掌,“胡金贵,醒来!”
那掐住胡金贵脖子的那股劲,瞬间消失。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里念叨着,“血,都是血……”
————
隔天,万事屋一开门,苏磊就看到胡金贵早早守在了门口。
苏磊纳闷,这事情不是已经谈好了吗?怎么这鼻孔长在额头上的人还来门口蹲守着呢?
“胡总,您这是找李洱哥?”
“是是是,小伙子,我找他有急事。”胡金贵脸色苍白,整个人精神恍恍惚惚,看起来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见他这样,苏磊也不敢怠慢,赶紧让方叔上楼叫李洱。
等李洱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印堂发青,眼神发滞的胡金贵。
“胡老板,你这是怎么了?”与前几日的意气风发相比,胡金贵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像一颗被扎破的气球,颓废在椅子上。
“李老板,我……我出大事了。”胡金贵的声音,带着几分凄楚。
“有事慢慢说。”李洱冲了一杯茶给胡金贵,缓解一下他焦虑的情绪。
“那个,我最近夜里一直做梦,梦到敲门声,梦到血脚印,梦到有人在掐我脖子,但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胡金贵的瞳孔收缩,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
“胡老板,你会不会就是压力太大了而且,就是你知道的,人有时候压力一大,就会做很多奇奇怪怪的梦。”
胡金贵声音抖动,“不是的……不是的,我已经连续几个晚上都做这个梦了,一模一样。李老板 ,你们不是去过精神病院找山华吗?”
李洱点点头,“但他那样子,我们什么也没问出来其实。”
“有个事情我没跟你说,山华刚从河南回来的时候,其实还是正常的。不正常就是从他开始做梦的时候开始。他那时候来找我,我没当一回事你知道吗?”说着说着,胡金贵都带出了哭腔了。
“他梦到了什么?”
“他……他梦到的东西,就是血脚印!”
这下,李洱算是知道,胡金贵在害怕什么了,他不是在害怕梦,而是怕自己,变成了精神病院里面那个陈山华,那个痴傻的状态。
“胡老板,你别害怕,跟我详细说说,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金贵喝下一口茶,只是这茶是什么滋味,他已然品尝不出来,他开口道出了陈山华的事情,“那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山华他从河南回来后,人就不对劲,上班也神神叨叨的。一直跟我说别去碰那宅子,他在梦里梦到了血脚印,说里面有问题,我那时候其实不以为意的。”
“直到,他有一天突然就消失了。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面了,我去看望过几次,都没问出啥来,只是一直让我别去碰那宅子。”
李洱顿了顿,想起了那驼背老人的话,“那胡总,你见过一个陈山华的册子吗?”
册子?
胡金贵的脸上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什么样的册子?我不知道。我倒是给过他一个副本册子,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古董商的收藏清单。”
“但,现在李老板,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商量那宅子的事情,我现在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了,我怕……我也跟山华那样子了。”
李洱笑了笑,“只怕,现在是来不及了。”
他眼露精光,“我去那医院看陈山华的时候,从他的口中我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死的人,可不只有古董商一家人,应该还有其他人。胡总,你知道吗?”
胡金贵一脸震惊,“怎么,还有这个事情?”
“你之前查那个古董商的身份,有查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怀疑那宅子的古怪,不是出在古董商一家人的死亡这么简单,这背后,还有其他的东西。”
“我只是知道,那古董商,不是什么好人。从之前资料上看,他好像为了收古董都是不择手段。而且在当年,跟清政府高层的关系不错,就算出事了,也都被遮盖了过去。要不是他全家暴毙,我也没机会捞到这个便宜。”
胡金贵心跳还是很快,“李老板,你刚说的来不及,是什么意思?”
李洱盯着胡金贵那发青的印堂,面露难色,“我现在担心,就算你收手了,只怕,你这噩梦,也不会终止,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你疯了。”
胡金贵手上的茶杯掉落,“李老板,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洱点点头,“我说了,你可别害怕?”
“你……你说吧。”
李洱顿了顿,看着胡金贵的身后,“我现在,在你背上,看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