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城头王旗倾覆,大柱子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重重地吐出两口粗气,那气息好似裹挟着长久以来郁积在胸中的烦闷与憋屈,呼哧呼哧地喷薄而出。
随着这两口粗气的吐出,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枷锁从他身上卸去一般,他缓缓转过头来,原本笼罩在脸上的那层阴郁,竟如被阳光驱散的阴霾,消失得干干净净。
孙燚双手高高捧在头上,做出纳头就拜姿势:“牛逼!柱子哥!”
李砚也双手抱拳用力向大柱子一恭:“果然神力!”
小柱子更是抓耳挠腮,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崇拜:“我哥,我哥,我哥厉害吧?厉害吧?”
城头上半伏着身子还没有站起来的信田二世双腿发软,似乎都站不起身来,他回身看着王旗就这样倾翻而下,落在城头。眼神惊悸。
未及交锋,旆旆折倒,此乃大凶之兆。
他的视线又落在那一根砸断旗杆,又将城头打出一个窟窿的粗重铁棍,那应该是个狼牙棒吧?如今狼牙尽失,仅余下一根表面坑洼不平、粗糙而又粗重的铁棍,一样令人恐惧。
城上所有将士都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信田二世心里更是犹如惊涛骇浪中的孤舟,惶恐与焦虑交织翻涌。
望着将士们那一张张写满不安的脸庞,他仿佛看到了军心的涣散和即将到来的兵败如山倒的惨状。只一瞬间,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找不到任何办法改变。
城下四人转身大笑离去,留下浑不在意的背影。傲然不羁,似是一种无声却又极具穿透力的示威与嘲讽。
天地间突然雷声大作,延绵不绝。大夏军队内似乎被笼在厚厚的烟雾中,下一刻,无数黑色影子带着尖锐的侵袭声从烟雾中破空而来,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撞入城头。
一刹那,整座安平京城头仿佛被无数天雷劈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城头瞬间石屑纷飞,坚实的城墙像是被巨兽猛击,剧烈颤抖摇晃。紧接着,炮弹如密集的雨点般纷至沓来,爆炸之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城垛被炸得粉碎,化作无数残砖碎瓦四处迸溅,有的石块如炮弹般弹射出去,将附近的士兵砸倒在地。士兵们惊恐地瞪大双眼,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气浪掀翻,在地上狼狈翻滚。
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刺目的强光和炙热的高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血腥气。原本威严耸立的城门,在炮火的持续轰击中摇摇欲坠,厚重的门板被炸得扭曲变形,木屑横飞。
城墙之上,守军的旗帜被炮火撕成碎片,在硝烟中飘零。士兵们的喊叫声、惨叫声被爆炸声淹没,整个城头陷入一片炼狱般的惨状,死亡与毁灭的阴影如潮水般蔓延。
强烈的爆炸声停在东瀛人耳中,仿佛是雷声不绝于耳,传言在这一刻得到验证,敌人中果然有人能召唤雷霆。这更令守城的武卫军士气大乱,纷纷逃下城去,即便如此,北城门范围内,雷霆不绝,处处火光四起。
炮火连绵不绝的轰炸了一个多时辰,整个北门附近的城墙早已经垮塌过半,垮塌的城墙填满了百十来丈的护城河,形成数道缓坡。足以让士兵翻越而过,杀入城中。
然而孙燚并未发动攻城命令,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马上,看着不远处的安平京被炮火不断地轰炸,蹂躏。
他就这样沉默地注视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是城内守军的彻底崩溃,还是一个更加合适的进攻时机,无人知晓。大夏军队在他身后严阵以待,同样安静得可怕,只有那持续不断的炮声在大地上回响,像是死神的脚步,一步步踏向安平京不幸的城池。
:“大帅,火炮需要冷却。”火炮营营正从后方跑到阵前,一张脸熏的黑乎乎的,看不清楚长相,两排牙齿倒是很白。
孙燚从前方收回目光,:“需要多久?”
:“一个时辰。”
:“嗯,行,一个时辰后,继续开火。”孙燚咧咧嘴:“老子就不出兵,就这样把东瀛人的帝都炸成一片废墟!”
那营正嘿嘿笑:“大帅,弹药充足的很,这样炸个三五天,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次带来的都是开花弹和散弹,最适合杀伤敌人。”
孙燚也笑了:“好!你帮老子把这座城炸平,老子回去大大奖励你!奖励兄弟们!”
:“好嘞!大帅!”那营正颠儿颠儿的跑回阵地。
雷暴声戛然而止,整个大地突然变得寂静无比,火焰的燃烧声垮塌的城墙偶尔有碎石断砖落下,也没人能听清楚。
信田玉树带人从一堆黑甲护卫中刨出信田二世,信田二世被炮火的冲击破撞在墙上,痛的直不起腰背来,面无血色,他的眼神里充满迷茫。身上满是血,信田玉树着急的检查了他的身体,却没有找到什么严重伤口,只是一些刮伤擦伤而已,在这个战场上,不值一提。
:“快,来人,把陛下送下城,送下城。”信田玉树大声喊道,他的耳朵嗡嗡的响,自己也听不清楚周围的动静。
城上的士兵惊慌失措的四处奔逃,或许也是被雷声伤了耳朵,信田玉树喊了半天,才有几个士兵满脸迟疑的走过来,像是没了理智,行尸走肉一样的迟钝。
将信田二世送下城池,信田玉树精疲力尽的坐在垮塌的城墙上,垂头丧气地望着散乱的尸体和残肢断臂,毫无防御功能的城墙,和纷乱的守军士兵,气息紊乱,心跳如鼓。
只是区区两个时辰,之前的雄心壮志,踌躇满志,似乎被这一通轰炸炸的烟消云散。他知道这不是妖术,也不是法术,也不是召唤而来的雷霆,是那种黑色的铁球,落地爆炸,粗粝的不规则的弹片四处飞散,杀伤士兵,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自己找不出一点对抗的办法。
过了没多久,那熟悉的轰鸣声再次响起,空中又出来尖锐的呼啸声。
信田玉树坐在城头一角,不躲不避,城头上好不容易召集来的数百武卫军又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