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珍漓对茶司如数家珍,带着顾淮序参观了制茶的过程。
顾淮序尤其喜欢花茶,林珍漓便带他去了窖制花茶的地方。
采摘半开的、香气浓郁的花朵,三份茶搭配一份花来窖制,瓷罐中铺放茶叶和花,一层层直到罐满。
用箬叶包好扎紧,放锅子里隔水蒸煮,取出放凉,用纸里好放在炭火上烘焙至干燥。
如此反复好几道工序,一罐子茶叶才能被制出。
“不过就算制出以后,泡茶才是大有玄机,皇上若想看,待会我再给皇上演示。”
顾淮序听的饶有兴致,没想到他平日喝惯的茶叶也有如此繁琐的制作过程。
以前他从未接触过这些,听林珍漓像个小夫子一般徐徐道来,还生怕他有哪点不懂,解释的格外详细,顾淮序只觉得她更可爱了。
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蹂躏,或是,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唇角。
陈美人见皇上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林珍漓身上,连余光都没有给自己一个,忍不住开口道:“皇上,这地方闷的很,要不然咱们看过了就……”
闻言,林珍漓的手一顿,做出暗自神伤的表情,话也戛然而止,她低头讷讷道:“是嫔妾的不是,美人姐姐说的对,皇上还是回去吧……”
顾淮序见她的眼圈一下便红了,似是又委屈又是失望的样子,顾淮序的指尖软了几分,他扬了扬眉头:“去霁月殿,否则这茶具李伟不是白搬来了吗。”
林珍漓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展开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是。”
如此,林珍漓便要和顾淮序一同回霁月殿。
一旁的陈美人几乎都要把牙给咬碎了,刚才跟过来已经是极丢脸了,现在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把她丢在一旁,她更是气结。
可为了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陈美人即使再恨,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里咽,恭恭敬敬的朝顾淮序行礼告退。
……
霁月殿。
说什么做茶,都是假的。
顾淮序一把反手将门关上,下人们都极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
细碎又密集的吻落在林珍漓的脸上,从眼角到脸颊再到唇上,林珍漓有些痒,被他逗弄的想笑。
“皇上,别……”
顾淮序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他则坐在榻上。
林珍漓满脸羞红地坐在他的腿上,有些局促又害羞。
“皇上难道要白日……白日……”
白日宣淫最后两字她实在是说不出口,只低头埋在顾淮序的胸膛前。
顾淮序感觉到一团又软又热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胸口处,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自己的心跳也莫名的快了几拍。
“朕就想这样和你待一会。”
顾淮序哪里会理会林珍漓说什么,说是待一会,但耳鬓厮磨之间,便不知怎的到了床上。
床幔放下之际,林珍漓还不忘叮嘱他轻一些。
林珍漓咬紧牙关,闷哼了一声,波澜褪去,她的脸上仍带着几分红晕。
“珍漓,你的名字很特别。”
林珍漓嘟了嘟唇,翻身和顾淮序对视一眼:“皇上见识深远,可知嫔妾名字的来由?”
顾淮序略一思索:“珍嘛,必定是你父母视你若珍宝,漓,漓之水浮兮,粗资以汰。漓之水激兮,顽资以淬。漓之水清兮,垢资以洒。漓之水润兮,槁资以溉。漓,是个好名字。”
林珍漓微微讶异,随后又觉得他学识渊博,连这些细枝末节都能一点即通,年少英才,果然独有天资。
漓江水的“浮”、“激”、“清”、“润”,正对应了她父亲希望她这一生,可浮可沉,可进可退,可清可润,饱含了她父亲对她深深的期望。
也正是因为父亲的偏宠,全家的女儿只有她一人行珍字,其余妹妹全部都行淇字,以示她是父亲最珍爱的女儿。
林珍漓的眉眼弯弯:“皇上说的果然不错!”
随后,林珍漓的眼神又是一暗:“父亲犯了大错,以命抵错,可母亲对我和弟弟的教育是极为看重的,弟弟向来刚正不阿,嫔妾如今在宫中,也很是惦念弟弟,只盼他上进读书,早日实现他的理想。”
闻言,顾淮序轻笑一声,将她鬓边的碎发绕到她的耳后:“你父亲一案,朕细看了卷宗,贪污受贿,收了不少银钱,可他也没有戕害百姓,官商勾结,却又能为百姓做慈善,你父亲到底是没有忍住金钱权利的诱惑,但到底没有祸乱朝纲。”
林珍漓的心一松,她知晓顾淮序是个明事理的人,如果他对她的宠爱足够,他一定会翻阅她父亲的卷宗。
其实她父亲是个很复杂的人,一方面他并不希望百姓流离失所,失了他做官的本心。
另一方面,他又极度渴望奢靡和权利的滋味。
林珍漓的眉头一松,讷讷道:“嫔妾以为……皇上会因此讨厌嫔妾。”
顾淮序有些好笑地盯了她一会:“朕不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
林珍漓甜甜一笑,随后壮起胆子道:“那嫔妾弟弟也是吗?”
顾淮序微愣:“自然是。”
“那便好,嫔妾弟弟正在准备明年科举,不过嫔妾可不会告诉皇上弟弟的名字,到时能不能在养心殿见着弟弟可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顾淮序被她逗的笑了起来,明明是在试探他对其弟弟的态度如何,却偏偏说的如此好听,仿佛她有一双可以洞察他心理的眼睛一样。
她说的话,做的事,总能让他开怀,一扫所有阴霾。
只这一点,就把她和后宫中的普通嫔妾划分开了。
顾淮序又将她搂紧了几分,刮了刮她的鼻尖:“朕看你不该叫漓,而该叫狸。”
林珍漓狐疑地看着他:“狸?”
“小狐狸。”
林珍漓有些恼色,假意推了推他:“皇上取笑嫔妾,嫔妾可不要理皇上了。”
顾淮序被她娇俏的神情勾的心痒痒的,他伸手摸了摸她如羊脂玉一般滑腻的脸颊,林珍漓的脸一红。
如此,两人徐徐说了许多话,便到了晚膳之时。
用过晚膳以后,林珍漓便坐在窗前继续绣给顾淮序做的里衣。
而顾淮序则坐在榻上看书,二人其乐融融。
林珍漓有时抬眼,看见顾淮序的眉眼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好像是一块润玉上那一点微微光泽,看上去清朗,却又坚韧无比。
她看着窗前二人交织的似乎要靠在一起的影子,有一瞬间的恍惚。
而后,她又飞快的低下头,将心底生出来的那一丝涩意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