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序的瞳孔一缩,他从口中冷冷吐出两个字:“杀了。”
小红的身子一颤,死死地盯着淑媛夫人:“娘娘救救奴婢,都是贤妃娘娘指使奴婢诬陷柔贵人的,柔贵人,柔贵人,看在奴婢实话实说的份上,您帮奴婢和皇上求求情吧……”
林珍漓冷冷的甩开袖子,看着小红因恐惧而涨红的脸和磕的头破血流的痕迹,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尽的寒冷。
她抬头平视着顾淮序,眼中含泪,微微摇头:“皇上,贤妃她……您杀了她,如何彻查!”
顾淮序的眼神深邃,蕴含了无数复杂的情绪,随后淹入沉沉的目光之中。
皇后抿唇微笑,她抬了抬手:“快带出去,这宫女满嘴胡话,一会诬陷柔贵人,一会攀污贤妃,没有一句实话,祸乱宫闱,拖下去赐死。”
林珍漓的身子一晃,如同一只在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一般,无依无靠,打转几圈又落在地上。
叶采薇上前扶了一把她的身子,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皇后娘娘提醒你了,你切莫要犯倔,反而惹得皇上不快。”
林珍漓在心底冷笑一声,再查下去就是祸乱宫闱了,顾淮序不能查,事情只得到此为止。
林珍漓的眉头轻蹙,眼眶中的晶莹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抬头,不想让眼泪落下。
“柔贵人,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今日之事,除朝云宫的人以外,不许再泄露半点。”
皇后起身朝顾淮序一福:“臣妾领命。”
顾淮序的眼中难免升起了几分不忍,他走上前去揽着林珍漓的肩膀,只感觉她比平日的身形更加单薄了。
她仿佛是可以被人随意摆弄的傀儡一般,毫无生气可言。
顾淮序有些不忍,带她回了霁月殿。
……
霁月殿的门一关上,林珍漓便径直朝着顾淮序跪了下来。
“嫔妾无德无福,自进宫以来,风波频起,实在不宜在皇上身边侍奉……”
顾淮序一愣,随后便在她光洁如羊脂玉一般的脸上试图寻找一丝裂缝,可她却是倔强地抬头,不卑不亢。
顾淮序感到心中一阵闷,又酸又涩,贤妃有孕,为了保全皇家颜面,也为了保全贤妃腹中的皇嗣,他不能彻查此事。
可林珍漓,她着实无辜,着实可怜。
因为他的一些怜爱与偏宠,她受了多少委屈,这一次,则是委屈大了。
殊不知,旁人对她的所有嫉恨与为难,在她的身上都转化为坚韧与不屈。
顾淮序欣赏她这个特性,如今看来,他应该不只是欣赏而已。
“起来。”
顾淮序朝她伸手,张开双臂,呈怀抱姿势朝向她。
林珍漓怔了一下,她仰头擦泪,只是思考片刻,她便如同一只小猫投入主人的怀抱中,又乖顺又可爱。
她的泪痕犹未干,也不敢擦在顾淮序的身上,只用力吸了吸鼻子。
“呜……皇上……呜呜呜……”
顾淮序的大掌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背,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无以复加的心疼之色。
“朕在这,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顾淮序好生哄了她一番,她这才堪堪止住了泪水,她窝在顾淮序的怀里,抓着他的衣领啜泣。
“皇上,嫔妾真是害怕……”
顾淮序掩下眼中那一份复杂的情绪,只用力地抱着她,他将她又搂紧了几分,沉声道:“朕在这,不必怕。”
“李伟,赏柔贵人黄金千两,赐蜀锦五匹,夜明珠两颗,许柔贵人独居瑶华宫。”
瑶华宫是一等宫殿,向来是妃位以上的嫔妃才可居主殿,更别提是给她独居。
林珍漓一时愣住了,连眼泪都忘了擦,让它横挂在那。
顾淮序有些好笑地刮了刮他的鼻子:“别哭了,朕为你做主,许你独居,居主殿,以后你一个人住,没有人敢把手伸到你的宫里。”
林珍漓愣完以后,立刻在心底欣喜了起来。
从来没有正六品贵人可以独居一等宫殿,这份荣宠,比什么晋封赏赐都要紧。
林珍漓的目的达到,她扑进顾淮序的怀中闷声撒娇道:“多谢皇上,嫔妾只要有皇上在,便什么都不怕了……”
顾淮序将她搂的更紧了几分,她窝在他的怀中,顾淮序没有看见她嘴角那一丝得逞的笑。
“皇上,您快去看看福安公主吧,福安公主……一定更需要父皇。”
顾淮序的眉心微动,林珍漓又懂事又乖顺,实在是他身边难得的良人。
自己还委屈巴巴的,却还想着福安公主的安危。
“朕先过去看看,你好生休息。”
顾淮序也挂心着福安公主那里,方才撇下那边过来本是来安抚安抚她,如今她懂事,那他也需得去看看福安公主母女。
林珍漓目送着顾淮序去了湘云殿,才收敛起脸上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阴笑一声转身。
玉奴见她的表情突然变得阴鸷,心中一跳,连忙跟了进去伺候。
“小主……”
林珍漓已经斜靠在贵妃椅上,懒懒地看了玉奴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个邪魅的笑容。
“贤妃啊……告诉她身边的人今日朝云宫发生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传递过去的。”
玉奴愣了一下,然后轻声问道:“可是皇上说了不让今日的事传出去,若是贤妃知晓了今日的结果,早有防备可怎么办。”
玉奴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贤妃怀孕已经八个多月了,顾淮序也得顾及着她的身子,暂时按耐不发,可这不代表顾淮序会轻轻放过此事。
林珍漓却是不会在乎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况且……
林珍漓勾唇一笑,她的脸埋在暗处,唇角勾起的弧度讥讽而又陌生。
“玉奴,我要的,就是贤妃胎动不安啊……”
林珍漓挑眉,慵懒的往后一靠,斜倚在背椅之上,身子微微晃动,露出她洁白的玉臂。
“而且,你真觉得这事是贤妃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