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震惊地抬头,她与顾淮序幼年相识,至今已有二十年,他竟然……连一丝颜面都不留给她……
在众嫔妃面前,她这样匍匐低首,这样卑躬屈膝。
顾淮序紧皱的眉头暴露了他满心的不悦与嫌恶,这样的眼神,她在他身上从未看到过。
“翠红是你的贴身宫女,你敢说此事你毫不知情?”
贵妃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皇上,臣妾不知!”
顾淮序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失望。
“你不知?那张方子是谁给平娘的?翠红又是谁的人?你平日的行径朕都看在眼里,你说不是你,那你告诉朕,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
一连几个问题,问的贵妃哑口无言,她愣在原地,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最爱重的丈夫会对自己口出恶言。
“皇上,臣妾冤枉……”
皇后知道顾淮序的性子向来说一不二,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太后来了也无济于事……
这样想着,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声太监的唱和声:“太后娘娘驾到——”
林珍漓的心一顿,她的手指在宽大的袖子之中蜷缩起来。
贵妃的靠山来了,皇上,您可得稳住啊。
太后今日身穿一袭高贵典雅的紫金色衣裳,每一根头发丝都精致服帖,珠环满头,端的是大气高贵。
“这么多人乌泱泱的在这是做什么,哀家有事要与皇上说,都下去吧。”
顾淮序淡淡颔首,向太后请了安,随后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退下。
嫔妃们脸色各异,七嘴八舌的退了下去。
叶采薇同淑媛夫人去陪福安公主玩,林珍漓也不去,落单在后头。
行至柳池边上之时,嘉妃立在池边,淡淡地看了林珍漓一眼。
林珍漓微微一笑,向她行了一礼:“嘉妃娘娘万福金安。”
嘉妃颔首,她抚了抚自己鬓边的耳环,轻笑道:“今日这是什么事啊,宫里乌烟瘴气的,不如回宫哄我的昭宁玩。”
林珍漓会心一笑:“嫔妾也许久没见昭宁公主了,不知嘉妃娘娘宫中可方便?”
“自然,现如今人人的眼睛都在凤仪宫呢。”
如此,林珍漓和嘉妃便一起回了嘉禾宫。
嘉妃一边往宫里走,一边抬手示意宫人们退下。
林珍漓也抬手,让玉奴在殿外候着。
嘉妃见人都退下了,抬手端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多亏了你,此次许氏必定翻不了身了。”
林珍漓轻笑:“难道娘娘不怕太后会保许氏吗?”
嘉妃愣了一下:“这事都闹得这么大了……”
林珍漓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替罪羊了。”
嘉妃的眼眸一沉,如同发黑沉沉的墨一般,沉默不语。
林珍漓突然笑了起来,她的语气轻松:“娘娘放心,就算是太后要保她,皇上也已经厌弃了她。”
“皇上毕竟和她是青梅竹马……”
林珍漓顿了一下:“你觉得,皇上像是情深之人吗?”
嘉妃的嘴角凝固成一抹凄凉的笑,随后,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确定这事不会牵扯到你我身上?”
林珍漓挑了挑眉,抿了一口手边的茶:“平娘,是许氏收买的没错,咱们只不过是让人伪装成翠红,与平娘交易,让她提前动了手,真真假假,有一半真,便足矣。”
林珍漓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虽然笑着,但她的眼底却没有笑意。
旁人都以为她“大闹”内务府是因为受了内务府的欺负,但其实不然,她是趁乱偷看了内务府的记档。
产婆乳母是从外头找进宫的,必须在内务府登记过身家户籍,才能进宫伺候。
嘉妃一直很疑惑,萧昭仪这一胎安安稳稳的,固然有皇后保护周到的缘故。
可许云嫆的嫉妒心最强,又生下了大皇子,她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萧昭仪再生一个皇子来分她儿子的宠吗。
林珍漓也觉得奇怪,她自解禁以后,许云嫆似乎没有功夫应付她,定是在背后谋划着什么。
林珍漓便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这才发现了许云嫆的宫女翠红最近时常出宫,她留了个心眼,竟发现翠红和平娘私下有来往。
若是萧昭仪生下的是皇子,那许云嫆便会让平娘捂死孩子。
作为交换,她会给平娘一张治疗心疾的古方,保准她药到病除。
一不做二不休,事情只有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许云嫆才会永无翻身之日。
林珍漓索性将计就计,只是,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让玉奴假扮成翠红与平娘又接触了一次,因为是在宫里接头,玉奴又蒙着面纱,平娘也怕被人发现,十分紧张。
玉奴曾留意到翠红的手腕上有云朵形状的胎记,她故意在平娘跟前露出胎记,加深了她的印象。
并且,玉奴告诉她,上头贵人说了,要她提前动手。
至此,林珍漓的所有谋算,形成了一个闭环。
一直到了晚上,凤仪宫中还没有什么动静。
但林珍漓知道,许云嫆是翻不了身了,这次,她一定要把她踩进泥土里。
…………
养心殿内。
太后的胸口起伏不定,她指着跪在下首的许云嫆:“你再说一遍,你要如何?”
顾淮序坐在龙椅上,厌恶地拧了拧眉头:“儿臣已经说过,废许氏贵妃的位分,贬为庶人,幽禁于冷宫。”
许云嫆的身子一抖,她很想哭,但仿佛今天已经把眼泪都流干了,怎么也哭不出来了。
她的脸色惨白,冷笑了一声:“臣妾与皇上相识十几载,生育一子,难道皇上就如此绝情?”
顾淮序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觉得他与许云嫆始终是在鸡同鸭讲。
“你再如何,也不该对一个孩子下手,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
“我没有!不是我让她这样做的,是有人指使她陷害我的!”
顾淮序冷笑一声,眼底凝聚着一抹极寒的冷冽之色:“你还在跟朕嘴硬,平娘的女儿是谁杀的?你让许府的侍卫到新乡去做什么?为什么他一走平娘的女儿就死了?”
许云嫆的胸口微微起伏,她爬到太后脚边,抓住了她的袖子:“母后,母后你救救儿臣,儿臣是您看着长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