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
鸳儿扎着双丫髻,头上戴着两朵绒花发簪,脆生生的声音如黄鹂一般。
顾淮序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你们家小主怎么样了?”
“小主胃口有些不好……”
说着,鸳儿掀开帘子,领着顾淮序进殿。
殿内,桌上摆了一席美食,都是顾淮序爱吃的菜。
徐小仪一见到顾淮序来了,便笑着迎了上来:“皇上可算来了,还没用膳吧?”
顾淮序淡淡颔首,见她的气色还算好,又见一桌子的菜一口没动,便想着留下来陪她用膳。
“皇上尝尝嫔妾这的菜。”
徐小仪夹了一筷子香油鸡丝到顾淮序的碗里,还不等他吃,徐小仪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嫔妾有孕饮不了酒,可又馋的很,皇上替嫔妾尝一尝吧。”
顾淮序正好有些心烦,便也接过了酒杯喝了起来。
顾淮序有些心事,一顿饭一言不发,显得整个人越发的阴鸷沉闷。
徐小仪的唇角微微一顿,她使了个眼色给鸳儿,鸳儿便会意上前给顾淮序斟酒。
突然一双素白的手横在眼前,顾淮序看过去,正巧看见鸳儿专注给他倒酒的侧脸。
顾淮序的心一沉,从前没注意到这宫女,如今细看来,和林珍漓倒是有几分相似。
顾淮序感觉眼前有一重迷雾一般看不清,他握上鸳儿的手腕,鸳儿的手一抖,酒也有些撒了出来。
徐小仪的胸口有些闷,但她还是强力的压制住想吐的欲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她的胎气稳固以来,皇上已经有四五日没来看她了。
她现在只是一个小仪,生下皇子就算晋位也晋不到九嫔之上,若是不极力争宠,说不定连孩子都不能在自己的膝下抚养……
“皇上许是累了,鸳儿扶皇上去西厢房歇息。”
…………
鸳儿关上房门,她的一颗心跳的极快,顾淮序没有拒绝她的触碰,是不是说明她……
鸳儿思及此,望着顾淮序丰神俊秀的脸庞,她的心微微荡漾,当朝天子,是这么的龙章凤姿,天人之姿。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柔声道:“皇上,奴婢帮您……”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解顾淮序的腰带,突然,她的手被顾淮序死死地抓住,他微眯眼睛,就这样凝视着她。
他淡淡抬眸:“是像,可惜了。”
鸳儿还不理解顾淮序口中之意,便被他一掌甩落在地,整个人向后仰去,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皇上……”
鸳儿的身子一抖,她轻咬下唇,楚楚可怜地看着顾淮序。
顾淮序的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烦闷之意:“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朕。”
别用她的表情看着他。
顾淮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像她不行,不是她,不行……”
极轻的声音淹没在鸳儿的啜泣声中,顾淮序身子一倒,躺在床上,身子发出沉闷的一声,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鸳儿也不敢动,只保持着方才请罪时跪着的模样,屈辱与委屈一涌而上,她的鼻头和脸颊都红红的,门虚掩着,虽然除了李伟没有人敢靠近皇帝的寝殿,但她依旧觉得十分屈辱。
次日。
顾淮序揉了揉太阳穴,从西厢房的床上起来,李伟便赶紧上前来伺候。
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了,鸳儿跪得腿都要麻的站不起来了,正好顾淮序也不会叫她来伺候。
李伟熟稔的替顾淮序宽衣穿衣,该到了上朝的时候了。
顾淮序挥了挥手,似有无形之力,让人不得不俯首听命:“封个更衣,你叫什么?”
鸳儿震惊地抬头,满脸都是不敢相信之色,好半天她才找回来了自己的声音:“奴婢……鸳儿,凌鸳。”
“就封为凌更衣。”
鸳儿瞪圆了眼睛,神情木然,还是李伟提醒她谢恩,她才反应了过来给顾淮序谢恩。
别人不知道,可李伟知道,她昨夜是没有侍寝的,而是跪在殿内跪了一夜。
可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皇上竟将她封为了更衣。
李伟瞧了一眼,发觉鸳儿的眉眼与柔充媛有几分相像,他抿了抿唇,将龙袍又理了理。
顾淮序临走之时,徐小仪和陈充仪都从自己殿里出来送他,可他只是摆了摆手,没给她们两人一个正眼。
徐小仪与陈充仪面面相觑,二人说不准顾淮序这是什么意思,便去了西厢房。
“什么?封为更衣,看来皇上挺满意你的……”
徐小仪抚着肚子,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鸳儿。
鸳儿抚了抚鬓角的碎发,羞涩的一笑:“奴婢……嫔妾,嫔妾只是运气好,多亏了娘娘,奴婢没齿难忘。”
徐小仪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陈充仪上下打量了鸳儿一番,见她神色有些倦怠,想必是昨夜侍寝累了!
陈充仪也没眼看她,她嗤笑一声:“赶紧换身衣裳,穿成这样算什么样?”
鸳儿松了一口气,她目送陈充仪和徐小仪走远了,这才软下了身子,身子支在桌子上。
她的膝盖酸软的不行,昨夜顾淮序突然的变脸把她吓了一大跳,她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了。
做奴婢之时也没有让人跪了一夜的,皇帝在她跟前,她也只敢保持着直挺挺的动作不敢丝毫懈怠。
她揉了揉酸软的腰和膝盖,木然地看着眼前徐小仪让人送来的更衣该有的宫装,她的眼睛中闪过亮亮的光芒。
穿上宫装之后,鸳儿便要跟着陈充仪和徐小仪去凤仪宫中请安。
鸳儿拖着疲惫的腿随着她们一同前往凤仪宫,她笑的得体,双腿自然行动,丝毫看不出她现在迈出的每一步有多费力。
她此刻就一个念头,决不能让别人发现她昨夜压根就没有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