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而春很想当做没看见。
但那保安大叔看到猫后却异常兴奋。
“来，过来。”他噌的一下站起，拉开桌子抽屉，从中拿出一个猫条。
“来来来，嘬嘬嘬……”
趁着对方逗猫，闻而春没有犹豫，拉着楚悠然撒腿就跑。
逗猫逗一半的安保大叔看着闻而春二人离开的方向，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
随后他抱起正在吃猫条的猫咪，脚边是已经死透的麻雀尸体。
“就算发现了危险，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他的怀抱缓缓收紧，“对吧？咪咪。”
猫咪感觉到压迫感，猫条也不吃了，挣扎的想要脱离对方的怀抱。
……
楚悠然被拽的一个踉跄，二人直直跑回了楼梯间才停下来。
“你……你有没有听到猫的尖叫？”楚悠然好像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规则说图书馆不会有野生动物。”
“……”楚悠然沉默了一瞬，“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六楼。”闻而春还是要去配电室看一眼。
“我们……我们……”楚悠然基本没发表过什么意见，但可能是连续好几拨惊吓让她承受不住。
“我们试试离开这个图书馆吧。”楚悠然皱着眉，眼神带着一丝祈求之色。
闻而春脑内疯狂思考，到底这个图书馆和这些规则有什么含义？所有遇见的‘人’，管理员，前台，两个身着安保服的安保人员。
他们又和规则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人吗？为什么不用遵守某些规则。
而且闻而春更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野猫的尖叫似真似假的萦绕在耳边，闻而春也有点压抑。
“好。”
先出去看看。
于是二人脚步不停的从五楼下到了一楼。
待二人出了图书馆，却发现周围没有任何变化。
一眼望不到头的广场，和停在不远处的飞机。
这回是楚悠然拉着闻而春狂奔了。
二人在看不见尽头广场上寻找着出口的方向。
但很可惜。
等二人看到显眼的标志建筑后才发现。
根本跑不出去。
[怎么又回到这个图书馆……]
[即使从图书馆出来也不算通关吗？那通关条件是什么？]
闻而春和楚悠然累的扶着膝盖喘息。
但比起身体上的累，闻而春的心更累。
“你说……”楚悠然声音空虚无力，“我们是不是在如来佛祖的手掌心里。”
“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一样。”
闻而春停顿了一下，“我们是孙悟空？”
楚悠然缓缓抬起头，非常认真的问道：“我们是不是也要死在这里。”
“或许我们已经死了。”
“啊？”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和做梦一样吗？”
“奇怪的环境，莫名其妙的规则，人，还有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的广场。”
“我已经……死了？”楚悠然有些不可置信。
“飞机失事的可能性很大吧。”闻而春看向一旁的飞机，“你看过一个电视剧吗？人死后的脑内世界。”
“……”楚悠然还是不能一下子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信息。
[哈哈哈哈哈，脑洞挺大。]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现实查不到飞机的踪迹，说不定早就失事了。]
[如果这个直播不关乎我的性命，我还挺爱看的。]
“这也只是个猜测。”闻而春温和的笑了笑，“你看你刚刚跑步也会累，对吧？”
“嗯……”
“梦中会这么真实？所以我有种预感，说不定等我们发现这个图书馆规则背后的逻辑，我们就能离开了。”
闻而春冲着楚悠然鼓励般的露出一个微笑。
楚悠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哇，他好帅啊，让人忍不住相信他真的能成功逃出去！]
[感觉这个闻而春很真诚温柔啊，为什么之前的综艺全都是那种人设，是演的吗……]
[还有人信真人秀真实？一大批剧本好不好。]
[问题是，闻而春也不傻，怎么会选择接那些恶人剧本，感觉还是他性格本身就有问题，现在不会是给楚悠然演出来的吧？姑娘小心点！]
大眼上的热搜因为闻而春的话普遍分成两类。
一类是讨论这些规则到底有什么联系的，一类是考古闻而春之前的糊综节目。
至于为什么没有安全疏散一类的嘛。
正如规则怪谈说的，现实的怪物被什么奇怪的力量扼制住了，不会主动攻击，但也不会被轻易消灭。
官方没有能力从现实清理它们。
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然出现。
原本透过窗户明亮的图书馆忽然暗了下来。
停电了。
不光楚悠然，就连闻而春望向漆黑一片的一楼大厅都有些发怵。
二人默契的没再提进去的事。
闻而春拿出搁在内兜的纸，将其展开，分析起来。
这广场虽然很诡异，走不到尽头，但比‘阴森’的图书馆内好多了。
楚悠然也不像在图书馆里面被吓得腿都站不直。
“图书馆规则一：请您记住，您参观的是图书馆，如果遇见野生动物，请装作没看见，并且远离它。”
“如果我们刚刚没看错，在安保室看见的那个安保大叔，应该有喂猫的习惯。”
“不然安保室的抽屉里怎么会有猫条？”
楚悠然补充道：“我刚刚好像还听到了猫的惨叫声。”
很尖锐，很微弱。
“是想让我们回去看猫触发规则一吗？”楚悠然猜测的问道。
“或许吧……只是我在想，你觉得那个安保大叔是像会养猫的人吗？”
“或者那只猫，像是被养的样子吗？”
“散养？”楚悠然提出可能性。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你还记得你说过的吗？你听见了猫的惨叫，我也隐约听见了。”
“虐猫？！”少女惊呼一声。
“说不定。”闻而春并不能通过刚刚的举动判断出安保大叔是否虐猫，但如果安保大叔对猫做了一些事情，使得规则一的出现，这就说得通了。
因为闻而春只在五楼见过野生动物，所以也只能强行将猫，规则一，和保安大叔联系到一起。
“但似乎有什么漏了的地方。”
“即使安保大叔虐猫，又为何规则限制的是我们不许靠近野生动物呢？”
“为什么安保室的工作提示给予了安保人员那么大的自由？”
规则一只能推理到这里，闻而春张口看着纸条念了一遍规则二：“图书馆规则二：图书馆有免费的饮水机，但也只能在饮水间内饮水，不允许将任何属于液体的物品带入图书借阅室。”
念完，二人皆是沉默了片刻。
他们想起了进二楼借阅室的那群人。
他们还活着吗？
闻而春希望他们还活着。
“是怕水撒书上了？”楚悠然想到闻而春浇湿《红楼梦》的时候，自称管理员的人就没有再攻击他们。
“或许我们破坏一些图书馆的东西，就能出去了。”楚悠然有点想把这个图书馆直接推了，但可惜周围没有可以实施的工具机器。
“类似于打破封印。”少女忍不住联想起玄幻的故事。
“正常情况下，规则二只说前两句就够了。”闻而春没有接楚悠然的话，“但它反而强调不允许将任何属于液体的物品带入图书借阅室。”
“如果按我之前说的，人真的也符合后半句的条件。”
“那把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
“人类只能在饮水间内饮水，但可以进入除了借阅室以外的其他地方。”
“它的意思是不许进入借阅室？”
“那为什么不直接说明，反而像是玩文字游戏一样用‘任何属于液体的物品’来暗示人类。”
“除了人类外，还有不包含液体的东西会进入？”
“……”楚悠然浑身一抖，“所以，果然这个图书馆有伪人的存在吗？”
“或许吧。”闻而春也搞不懂那帮‘人’到底是不是人。
“这样说，五楼有可能会遇到野生动物，不能去，二楼借阅室人类不能去。”
闻而春捡起路边的石子，将另一张纸画着地图的这两个地方划掉。
“图书馆规则三：请不要发出任何声音，除非您发现您的周围只存在包括您在内一共两个人。”
“这条是什么意思？”楚悠然开口，“感觉好巧，就像是它知道最后只剩我们两个人一样。”
“确实很巧。”闻而春回答道，但是他不认为是图书馆特意为他俩设置的便利之处。
这个图书馆有自己独特的一条规则支撑着，即使闻而春和楚悠然不在了，闻而春相信这座图书馆也会永远存在。
“前半句还算正常，现实的图书馆都会要求安静，但后半句……”
“只存在包括您在内，一共，两个人。”
“一共……”闻而春喃喃道。
“也就是说，如果只有一个人，也是不允许说话的。”
这和现实所谓的为了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不同。
“一个人为什么也不能说话？”
“这不像是‘图书馆’会制定的规则。”
“那如果结合规则五呢？”
“图书馆本身，是很安全的。”闻而春缓缓念道。
“以上所有规则，不是图书馆本身规定的，或者说不是因为这里是图书馆所以限制的。”
“不是因为这里是图书馆是什么意思？”楚悠然重复了一遍，“好绕啊。”
“规则是人定的。”类人也算。
“即使你在其他图书馆里说话，也不至于会像……”闻而春回头看了眼飞机。
“所以我说，这里的图书馆可能并没有什么特别，所有诡异的地方是里面的‘人’的原因。”
比如规则二三四都是在管理员周围触发的，规则一则是在安保室附近触发。
“就是不知道《红楼梦》和野猫的刷新是否固定。”
不然他们分析了半天，不就纯纯走入死胡同了吗。
“至于规则四和规则六。”闻而春回忆起饮水间的场景，“都提到了《红楼梦》。”
“图书馆规则四：本图书馆并没有《红楼梦》，如果您发现，请将它交给前台人员。”
“图书馆规则六：如果您发现，借阅图书包括《红楼梦》，请不要借阅。这表明您今天不适合阅读书籍，请于一周后再参观本图书馆。”
“还有前台的纸条。”闻而春特意记了记，“第三条是，如果有人递给您任意版本的《红楼梦》，请快速前往二楼的饮水间，将它全部浸湿。”
“还有第四条，在您工作期间，最少每隔半个小时检查一下电脑是否有借阅《红楼梦》的订单，如果有，删掉它。”
“你觉得，这个图书馆有《红楼梦》存在吗？”闻而春问道。
楚悠然思索了下：“应该……有吧？”饮水间不就见到了吗？
“嗯，我也觉得，有，或者应该说，一开始有。”
“但这四条规则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即使有《红楼梦》，也要把它销毁。”
“这座图书馆，或者说这座图书馆里有些‘人’在有意识的抹除《红楼梦》存在过的痕迹。”
“谁？”
“前台应该不是。”
如果规则是‘人’用来借人杀书的手段，那前台更像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他们也是。
就目前闻而春遇见的人来讲，管理员和安保大叔都有嫌疑。
“安保室就没提过《红楼梦》。”
“在饮水间看见《红楼梦》不过片刻，那个管理员就进来了。”
“当时他没有立刻动手，说明有关《红楼梦》的规则不是那么立竿见影会触发的。”
反正不像规则三不许发出声音那样快。
不过闻而春并不知道触发有关《红楼梦》的规则后会发生什么。
像飞机上的人一样失去意识变成‘假人’？
还是会被管理员杀害。
这都不知道。
闻而春其实也有过现在说不定是在作秀，整蛊的想法，如果忽略内心的不安和永远走不出去的广场这点。
“这么说，《红楼梦》的出现是为了提醒我们？”
“只要我们销毁它，就不会受到攻击。”
“那它的出现是为了限制管理员吗。”楚悠然一顿输出，让闻而春走偏的思路又跑回来了。
“确实有这种可能。”闻而春肯定的点点头，“那也不会是管理员规定的，他不可能会设置一个限制自己行动的规则。”
“要么，这个图书馆还有别人，要么，就是那两个安保大叔。”
“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楚悠然皱着眉问道，“ta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限制管理员的行动？”
“这是不是有点不符合逻辑。”
楚悠然记得饮水间时，管理员明显在《红楼梦》沾水后有些不甘。
那是因为无法对楚悠然和闻而春动手的不甘。
说明规则的限制仅仅只是让管理员无法去做，但想法上并没有消退。
只有畏惧和尊敬，能让人自愿遵守。
管理员，畏惧规则，就和他们一样。
即使管理员不是人，他也要遵守周围一共两个人类这个规则而说话，也要遵守《红楼梦》对他的限制。
“既然规则能限制管理员，说明设定规则的人知道管理员会做出不好的行为。”
“比如……杀人？”
楚悠然觉得如果不是闻而春看到了前台有关《红楼梦》的规定，他俩早就被管理员弄死了。
“而规则去限制管理员也表明它并不希望管理员做出这种行为。”
“但它为什么要绕一个大圈呢？”
“它明明有能力直接写上‘图书馆不许杀人’，却要用《红楼梦》来限制管理员。”
广场虽然空旷寂静，但阳光充沛，楚悠然沉浸在推理规则中，没有恐惧覆盖大脑，她想法愈发多。
“……”闻而春听完楚悠然的话沉默了片刻，“也就是说，《红楼梦》所提醒的，不是管理员，而是别的什么。”
二人顺着闻而春的话，又想了半天，但死活想不出个所以然。
“难不成《红楼梦》提醒的是参观人员？”
“可这又和我刚刚说的是同个问题。”楚悠然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图书馆里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危险的人，图书馆完全可以像前台的提示那样，清楚地写到底要小心什么东西，是自称管理员的人，还是其他什么。”
“为什么要谜语人的用《红楼梦》来提醒我们？”
闻而春也想不明白，但他思路很清晰：“那就是说，《红楼梦》其实并不是对人提醒，而是别的什么。”
至于到底是别的什么，闻而春还没想到。
二人的对话也让蓝星的观众纷纷开始讨论。
不过直至两人开始研究下一个规则，也没人想出《红楼梦》提醒的到底是什么。
“图书馆规则七：请您不要忘记自己是人类，需要时刻穿着衣服覆盖大部分肌肤和隐私部位。”
闻而春不觉得图书馆会莫名其妙的定一个规则。
“不是人类就可以不穿衣服，还是脱了衣服就不算人类。”
“我更倾向于后者。”闻而春回道。
话落，二人对视一眼，都稍微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图书馆规则八：特殊情况下，规则无需完全遵守，而武器就掌握在您的手中。”
这条规则就很有意思了。
特殊情况下，规则无需完全遵守。
什么是特殊情况？
而后半句的‘武器掌握在您的手中’。
二人都条件反射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有点灰。
楚悠然拍了拍手掌。
这两条闻而春得知的信息不多，只能稍微记牢，加强防备。
“对了。”楚悠然分析图书馆规则分析不出来后，又想到了当时在前台看到的提示纸条。
“你觉得，那个前台是人吗？”
楚悠然话落，闻而春也立刻想起来了纸条提示的第一条。
【一，您是活人。】
“应该是人。”
楚悠然听后刚想松口气。
“但应该不是活人。”
[是人，但是没活。]
[没活可以咬打火机。]
[救命啊，好可怕！我说为什么刚刚那个前台眼睛瞳孔那么黑，还有点扩张的感觉……原来是……]
“正常来说，应该不用提醒活人他是活人吧。”
楚悠然嘴巴抿成一条线，闻而春看到后也没有多说这个话题。
“前台纸条第二条是‘本图书馆，没有设置图书馆管理员一职，如果您发现有人自称图书馆管理员，请拨打保安电话，告知他们此人的外貌长相。’”
“安保室的规定也说，如果遇见了自称是管理员的人，将他驱逐出本图书馆”
“这是不是可以表明，管理员和前台、保安是敌对关系。”楚悠然问道。
“敌对关系吗？”
如果规则和提示说的明白些，那这个图书馆本来不应该出现管理员的。
但从飞机上开始，一直到二楼的饮水间。
闻而春一点没感觉到这位自称管理员的‘人’有一丝畏缩的情绪。
“如果是敌对关系，那应该会有侵略的感觉，比如安保人员四处巡逻搜索管理员的痕迹，然后管理员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但目前，这个图书馆没有给我这种感觉。就好像只要管理员不被前台和安保人员看见，这个管理员的存在就无所谓了。”
“他们只是单纯的排斥管理员？”楚悠然换了种说辞。
“我不知道……”又一个疑点出现，闻而春不知道三者具体是什么关系。
“其实最让我在意的，是前台提示纸条背面的东西。”闻而春换了个方向思索。
“第五条是，如果有人向前台求助，前台需要帮助对方。”
“第六条是，也是目前我们所有规则中，唯一提到配电室的一条。”
【六，但请注意，上述任意一条情况都是在不涉及配电室的情况下成立，例如有人向您提到配电室，再向您求救，请忽略，因为本图书馆，没有，设置，配电室。】
说起配电室，闻而春就能联想到停电。
想到这，闻而春看了眼图书馆。
昏暗的图书馆一片死寂，一楼大厅像黑压压的洞穴令人望而生畏。
正在这时，一楼的灯光忽然开始闪烁。
原本黑漆漆的内部一闪一闪的，一会儿后才逐渐恢复平静。
来电了。
一楼大厅恢复了光亮，但闻而春和楚悠然却比刚刚漆黑一片的时候更加惊恐。
一个身着白衣裙的女子从一楼大厅飞速走过，经过两人的视野，她的手里拿着一本《红楼梦》，匆匆走向一旁的楼梯拐角，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