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到一处，都有乡亲问杜春枝，府城那边怎么样，生意好不好做。有年纪大的阿嬷叫她多挣银子，宋家村也能跟着受益。
巡视了一圈，杜春枝回到自家小院。赵老六劈柴生火，她和玲珑做饭，吃完之后，三人又提着东西去看里正和秀才，还给村里人发了一圈年货。
这几个月不在家，院里的柴火却堆得高高的，院子里也常有人打扫，鸡和狗都活得好好的，坛子里还有攒好的鸡蛋。
这些都是村里人轮流帮衬，可见杜春枝现在人缘有多好。
现在农闲，宋家村几乎全员上阵做布偶，主要给县里和临近的几个镇上供货。
宋家村几乎每户每天都能拿到近一百文收入，若是家里人多，翻一倍也是有的。
这样算下来，等冬天过去，每户最少也能进账十两，大伙能不高兴吗。
要知道在此之前，庄户人家一年到头也就挣个两三两银子，现在能挣这么多，简直太开心了！
杜春枝一家三口送完年礼回到小院，作坊那边也差不多下工了。赵寡妇和几个婆姨检查好成品记好数量，统统收进库房。
明一早，村里的牛车会帮忙送到镇上和县里。
忙活完这些，赵寡妇来敲杜春枝的门，一进来就把憋了一天的话往外倒。
“柳茵在府城给游街了，这事你知道不？”
“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写信告诉我呢？我字儿认不全，但是找秀才给念信也行啊！”
杜春枝笑道：“这也值得写封信？”
“怎么就不值得！害我晚知道那么多天，我还是去县里送货的时候才听说。那人从府城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
赵寡妇的分享欲按都按不住，“我给你讲，柳茵家宋绿云不是宋垚的种，黄玉莹也不是！”
杜春枝愁够呛，“黄玉莹本来也不是。”
“那黄玉莹被休了，你没听说吧？”
“还有这事儿？”杜春枝还真不知道，忙搬了个小板凳坐下。
“徐家不仅把他休了，还把她嫁妆扣下，说是抵赔掉的货款。衣裳首饰都不给她，就这么给撵走了。
“徐兆还算有那么点儿良心，给她买了个一进小院，在县城住着。”
赵寡妇压低声音，“你那好大儿常去黄玉莹那儿。”
杜春枝瞪大眼睛，“宋真卿？”
“对！徐兆有时也去，那黄玉莹也挺有能耐，这么长时间，两个男的硬是没碰上过。”
赵寡妇用胳膊肘拐了杜春枝一下，“你不打算管管？”
杜春枝冷笑，“他和他爹都那么瞧不上我，和离时就断亲了。宋真卿爱干啥干啥，跟我没半点儿关系。”
赵寡妇点点头，“不管就不管吧，反正也是个白眼狼。对了，你那前小姑子跟徐兆狗打连环，又是逛街又是踏雪，简直不知羞臊！
“最近又是买红布，又是绣枕头的，说是置办嫁妆呢。”
杜春枝再度被震撼，“不是，她还真打算嫁给徐兆？”
赵寡妇使劲儿点头，“我也想不通，太乱了！那徐兆年前又出门一趟，带了几百两银子，拿回来的货果真是县城少有的。刚好赶上过年，卖了个好价钱，把他赔掉的银子赚回来大半。”
“那他不接着跑商赚钱，又开始寻花问柳了？”
赵寡妇撇了撇嘴，“咱也不知道，反正徐家对徐兆看重，要给他说一门好亲事呢。”
杜春枝都听迷糊了，“刚才不是说，宋慧慧要嫁去？”
“宋慧慧就算进门，也不可能是正妻。”
杜春枝大为震惊，“她去徐家做妾？她怎么想的？”
“可不是，这么多年高不成低不就，成天说自个以后是秀才的妹妹。谁知道一转头，要给暴发户的儿子当小老婆。”
杜春枝也想不通，不免多问了几句，“宋垚不觉得丢脸？之前是继女嫁了徐兆，现在继女被休，亲妹妹又要给徐兆做妾，这事儿他能忍？”
“能！徐兆说给他银子，资助他二月的童生试。”
杜春枝恍然大悟，“那他活该当个大王八。”
“还不止这些呢，”赵寡妇喝了口茶，“柳茵去府城没跟宋垚商量，扔下封信就走，走了就回不来。现在徐兆又告诉他，宋绿云不是他亲儿子，宋垚和老太太都气疯了，在家摔东西，之前买的大缸又砸了！”
杜春枝淡淡道：“这不也挺好，早点儿知道真相，就不用帮别人养孩子。”
“宋垚家乱成一锅粥，媳妇游街流放，小儿子不是自己的，继女被休，大儿子又跟继女搅合在一起，前女婿又要抬妹妹进徐家做妾！”
赵寡妇一脸幸灾乐祸，“宋垚都不敢出门，就怕被戳脊梁骨。”
“这不都是他想要的么？”
“可不是，柳茵识字，说话细声细气，宋垚喜欢着呢。”
说了半天闲话，杜春枝连做饭都忘了，等闻到饭香，赵老六已经做好两道菜。
杜春枝笑道：“行了，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在我家吃完再走。”
赵寡妇欢欢喜喜留下，跟杜春枝一起又做了几个菜，吃完还叭叭个不停，从村头讲到村尾，每家都没落下。
杜春枝没在宋家村，但宋家村的八卦一个都没错过。
第二天一大早，余有年就带着余庆来了，一进门就喊：“六哥！想死我了六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几个月没见，都多少个秋了！”
余有年朝身后一招手，一群俊后生搬着酒坛子进来，贴着墙根摆了一排。后面还有半头猪，几坛子酱菜，还有各种山珍。
“这是我给六哥置办的年货，咱哥俩啥时候开喝？”
赵老六道：“不忙，先去县城一趟，到铺子瞧瞧。”
“六哥，我跟你一起去，你走哪儿我跟哪儿。”
玲珑想吃县里的点心，就跟着赵老六一起出门。杜春枝还想看看村里的作坊，便留下各处巡视。
里正宋怀瑜也过来，指着村口的房子说：“这几个房虽然破了点儿，好歹有梁有墙，修完也不漏雨。回头用篱笆围上，就是个大作坊。”
杜春枝笑道：“里正叔，你在我跟前说篱笆，是不是想让我修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