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枝俏想拿身体还债的计划失败了。
周琮压根不要任何。
大方的她都不怎么适应。
但过了今晚,这份似海恩情,许枝俏打算移给纪淮洛了。
随便他们男人之间怎么解决。
周琮抱得更紧了,哪怕隔着被子,也能感受到她单薄瘦弱的身子骨。
许枝俏不舒服:“疼。”
周琮松了点力道,下巴抵在她发顶,表情无声无息的难过。
“许枝俏。”他嗓子哑着。
“啊。”
周琮咽咽喉咙:“其实有些事没那么可怕,也许我已经把它解决了,只要你愿意...”往前踏一步,兴许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许枝俏不懂:“什么事?”
“......”周琮顿了很久,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我小姨...”
这个称呼一出,许枝俏立刻受惊:“我不要我不要...”
周琮眼睛闭上,快速哄她:“不要不要,不怕啊,不提了不提了。”
许枝俏不想让他抱了,她挣扎:“我要自己睡。”
“......”周琮心尖发苦,抚她脑袋,“不提了,睡吧,讲那个猴子上山的故事给你听,从前有只猴子,它好奇山的另一面有什么...”
许枝俏睡得很快。
睡着了那么乖,脸蛋偎在他胸膛,一条腿从被子里蹬出来,搭在他身上。
“原来山的那边还是山,”周琮嗓音很低,几近气音,“与它的家并没有什么不同,小猴子想家了,想回去了。”
无人察觉的秋夜,周琮眼眶发烫,仿佛在点评:“它终其一生,也逃不出这座山了。”
就像他。
走不出去了。
-
纪寿跟许姝回来前,许枝俏搬回了纪家,连同李姐和二德一起。
纪寿似乎苍老几岁,拍拍她脑袋:“辛苦我们妹宝啦。”
许枝俏鼻腔发酸,摇头:“是哥哥辛苦。”
许姝抱了抱她,疼爱又生气:“该早点让我们知道,你们两个小孩怎么应付得了。”
公司积了一堆事,没时间叙旧,纪寿领着许枝俏去了纪氏。
一应高管董事神色肃穆紧张地等在会议室。
纪寿看着为首的那张椅子,将所有情绪敛了,只说了句:“大家辛苦了。”
有人心虚,有人慌张,有人压根不敢接他的目光。
纪寿唤来律师,当场宣布个人名下的股份一分为二,由纪淮洛和许枝俏平分。
从此后,许枝俏是纪氏名正言顺的股东。
“我想享两天清福,”纪寿望着台下,“以后公司就交给淮洛和俏俏,大家以前是怎样支持我的,希望以后也要这样支持他们。”
说到这,他尤为强调:“你们可以敲打淮洛,但俏俏不行,你们碰她,就是在跟我和她哥作对。”
一群人讪讪地低下头。
纪寿没多说,又领着许枝俏回了办公室。
他眼底乌青,怕是极为担心纪淮洛的情况。
“叔叔,”许枝俏帮他倒了杯水,“就这样结束了吗?”
高管中不乏居心不良之人。
纪寿都没有处理。
“我不动他们,”纪寿沉声,“等你哥出来,让他来处理。”
他缓缓道:“以前总怕你哥遭遇挫折,想着帮他把路铺平,打了他很多次,都是不想让他自找困难,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该早点让纪淮洛自己面对的。
不独自从困境中走出过,心智就始终带着单纯,轻飘飘的就上了人家的当。
“周老爷子有远见,”纪寿叹道,“打小就让阿琮把该背的责任背起来了,越小受挫,越容易站起来,成长得越快。”
是他教育失败。
失败的不是纪淮洛,是他。
他没当好这个爸爸。
许枝俏摇头:“您是最好的爸爸。”
除了牧承光,她感觉谁的爸爸都很好。
纪涛慈爱道:“你哥出来前,公司的事还是你来管,叔叔帮你压阵,放开了做。”
他就在这里看着。
谁敢再为难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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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份,寒风凛冽,许枝俏陪着纪寿去看了纪淮洛。
纪淮洛满眼震惊:“爸?”
“别喊我,不争气的东西,”纪寿嫌弃,“吃了多少皮带,一点教训没长。”
“......”
似乎猜到了什么,纪淮洛看向许枝俏,冲她眨了几下眼。
纪寿会回来,大约是研发有了进展。
许枝俏轻轻颔首。
两人无声地递换了研发楼的消息。
纪淮洛短暂地开心,立刻恢复丧头丧脑的模样。
纪寿不跟他谈公事,用了十分钟痛骂他。
全程就一个意思——
你怎么能让你妹妹临时上阵!
这事是纪淮洛疏忽,他大意了。
或者说,是自负。
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
没想到意外来得这么快。
快到没时间让他安排好许枝俏。
“我培养了你二十几年,”纪寿怒道,“都没敢让你自己随便接手,好家伙,你能把你妹妹直接推上去,你是想害死她!!”
纪淮洛垂着脑袋,任骂。
纪寿还想再骂。
许枝俏冷不丁道:“叔叔您别骂了。”
纪寿喘着气:“别心疼他!他活该...”
“不是的,”许枝俏手一指,“您看他满脸不服气,肯定在心里反驳您。”
纪淮洛一张死人脸:“你是从哪里看出‘不服气’这三个字的?”
许枝俏:“叔叔,您看见了吧,他还想打我。”
纪淮洛:“......”
世界的参差这么大吗。
他跟许枝俏是处在两个维度交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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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寿回来,刘珂功成身退,重新回到周氏集团。
12月,深城突如其来一场大雪,将整座城市笼在冰砖霜瓦中。
这年过年晚,要到二月,算算时间,刚好纪淮洛可以出来。
纪家能过个团圆年。
许枝俏拉着许姝,带着纪淮晨,兴致勃勃地去商场备年货:“给我哥哥多买两套新衣服,还要跨火盆,到时候我们带二德去接他。”
许姝疼爱地应着。
商场人多,纪淮晨在目不暇接的大腿中快速穿梭。
直至他撞到人停下。
纪淮晨顺着仰高脑袋,咧出米牙:“哥哥!”
男人的身高对他来说就像棵参天大树。
周琮低眼,然后弯腰蹲了下去:“撞疼了没?”
纪淮晨笑嘻嘻地朝后指:“妈妈,姐姐。”
周琮目光跟了过去。
人潮汹涌。
某个姑娘果然说到做到,搬回家两个月了,一丝音信都没给过他。
就仿佛他们同住的那四个月,像是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