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自欢娱,拓跋明瑛再度现身,笑道:“宋夫人的街头把戏,把诸位逗得喜笑颜开。想必其卓绝文采,定也能叫大家惊叹不已。诸位可想一饱眼福?”
诱惑之意,溢于言间。
大家又被她挑起兴趣,起哄道:“想,想!宋夫人再来一个。”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许南兮眉头紧蹙,拓跋明瑛就似一条疯狗,紧紧咬住她不放了。
她目光缓缓移向那个独坐的男人。
他面色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仿佛随时冲上前来,把妻子拉走,藏于他一人能见的地方。
更恨拓跋明瑛,把妻子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她无奈启唇道:“既然诸位如此捧场,那南兮只能献丑了。”
她从袖中掏出一只翡翠玉笛,用手轻轻摩挲了一遍,又从怀中拿出一条绢帕,轻轻擦拭。
笛子被缓缓置于唇边,轻扬悦耳的笛音从中漫延了出来。
时高时低,婉转低吟,似情人低声耳语;又似山间流水叮咚作响;似百花竞相开放;又似百鸟清脆争鸣......
殿中之人,听得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成千上万的蝴蝶翩翩飞来,为这深秋的傍晚,添上抹神奇的色彩。
五彩斑斓的蝴蝶围着许南兮上下翻飞,仿若她是天宫仙子,欲乘风归去。
众人都被这种场面怔住。
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谁也不忍心破坏这唯美的画面。
宋迟焦灼万分,真害怕妻子下秒再也无处可寻。
笛音蓦地一转,如置身那辽阔的大漠,耳畔两军对峙,金戈铁马,刀剑齐鸣。
笛音又一转,号角响起,众人仿若置身军营。
时疾时徐,催促将士们集合整队。
蝴蝶仿佛能听懂指挥一般,竟是争先恐后地排起了队。
众人定睛一瞧,竟是四个大字“国祚永昌”。
笛音这时骤然一变,如春风化雨,如母亲呼唤着疯玩的孩儿回家吃饭,又如母亲的手轻拍着入睡的孩儿,慢慢跟着沉入梦乡。
蝴蝶仿佛饿极困极,竟是渐渐消散了。
许南兮把翠玉笛往怀里一揣,恭敬向皇上行了一礼道:“臣女恭祝陛下洪福齐天,龙体安康。愿我皇之治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文治武功皆臻极境,祥瑞盈庭,国祚永昌。”
皇上双手摩挲着龙椅,龙心大悦道:“好一个国祚永昌。宋夫人好才华。赏!重重有赏!”
“谢陛下。”许南兮再行一礼,坐回位置。
这下谁也别想再叫动她了。
桌子底下,许南兮又重重掐了宋迟一下。
都怪这个男人,要不是他招花惹草,她又何必出这个风头?
宋迟将她的柔荑紧紧握于掌心,笑道:“回去任你惩罚!”
唯有此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眼前的女子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独属于他一人,谁也不可染指!
此时,众人仿佛回过神来,视线转向了她,神色复杂,有诧异,有艳羡,也有仰慕。
人群中发出三三两两击掌声。
众人附和,掌声经久不息。
拓跋明瑛嫉妒地双眼猩红。
她未曾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女人,竟还有这等本事,让她在这大殿之上,大放异彩。
她错了,错得离谱。
是她给了许南兮东风,许南兮才能乘风扶摇直上。
如那空中的飞鸢,愈飞愈高。
萧彻望着许南兮,久久回不过神,原以为无趣的女人,竟有这般神采。
若不是被换花轿,这个女人该是自己的。
他恨老天!
让他错过这个光芒万丈的女人。
再看向身旁许云惜,除了这张皮囊,能在床上魅惑他之外,竟是寻不到一点有趣的灵魂。
董妃,也就是萧彻的亲娘,也恨得吐血。
这个媳妇,本该是她家彻儿的,要家世有家世,要内涵有内涵,不知被哪个断子绝孙的换了。
竟是让那个兵鲁子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那个粗人,又何曾懂得什么是雅致?什么是妙趣?
沈枕月冲到许南兮面前,亢奋道:“表姐,我竟不知你有这个本事,深藏不露。”
众人含笑,表示赞同。
若是她们有这等本事,肯定都炫得天下皆知。
哪会像宋夫人这般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知道。
若不是被那个外邦公主逼得厉害,可能都会被藏到棺材里去了。
许云惜也很诧异,上一世的许南兮,何曾有这种本事?还是她本身具有,但是一直未曾有机会演示。
许云惜真相了。
没错,上辈子,许南兮始终遭受萧彻的压制。
萧彻不允她涉足社交场合,而她身份又极为尊贵,旁人不可轻易招惹,故而她从未在众人面前展示这个才艺。
今日她想着拓跋明瑛会为难她,所以备在那里。
但若是能偷安,她必不显露锋芒。
兵部李尚书笑咪咪道:“许尚书,您还真是教女有方,不骄不躁,谦逊平和,不掐尖要强,真肖其母。”
许尚书讪讪笑道:“哪里哪里。”
众人恍然记起,许南兮是一直养在外祖家,哪里有许清和什么事。
继母李氏笑吟吟道:“我们家南兮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她们两姊妹都各有各的擅长。”
话里话外,不忘带上许云惜。
外祖父那边却格外的兴奋,许南兮的这个本事,竟是连他们都被瞒得死死的。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景。
恩国侯笑呵呵道:“你家真是教女有方啊。其女肖母,不卑不亢,谦虚温和,恬淡无争,好女好女。”
连带着许南兮的母亲沈嫣然也被夸了一通。
沈啸天与有荣焉,哈哈大笑,极为开怀:“确实像极了她的母亲。不仅容貌像,性格也像。不愧是我沈家女儿。”
旁边恩国侯夫人笑骂道:“不要脸,明明姓许,哪是你沈家的?”
沈啸天不以为然道:“在沈家养大的,那就是我沈家的女儿。你看她是跟我亲,还是跟她那臭不要脸的爹亲。”
太傅诸葛大人道:“谁养大的,当然跟谁亲了。她爹又没养她,没跟他决裂,就已不错了。”
沈啸天闻言,心情更是舒畅,对身旁的老夫人秦氏道:“是吧,是吧,跟我亲,跟我亲。”
秦氏实在看不惯丈夫那傻样,嗔道:“是,跟你亲,跟你亲。”
好似许南兮是块香甜可口的糖,不抢到手,不肯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