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染红了天际。
儿科的病房里,宋天佑正喂着小泽吃晚餐。
门被敲响。
宋天佑和小泽看向大门,随即门被推开。
尤瑾左手拿着几盒补品,右手拿着大盒玩具。
“是小姑父,小姑父。”小泽激动地站起来,在床上开心地蹦跳着。
之前,尤瑾带宋天佑应酬过几次,亲自把醉醺醺的宋天佑送回家,偶尔会被邀请上楼坐一会,跟小泽认识之后,小泽特别喜欢他。
宋天佑连忙放下碗筷,站起来:“妹夫,你怎么来了?”
尤瑾温声说:“下了班,我过来看看小泽。”
他从口袋里掏出消毒纸巾,把玩具外包装擦拭一遍,递给小泽,“这是送给小泽的,喜欢吗?”
小泽两眼放光,嘴巴张得圆圆的,“哇!是遥控汽车,好大好酷啊!喜欢,我好喜欢!”
随即,小泽又失落地看着自己骨折的手,“可是,我的手玩不了啊,小姑父。”
宋天佑笑着安慰,“没关系的,儿子,等你的手好了再玩。”
尤瑾把遥控车放到病床上,拉来凳子坐下,拆着包装,“小泽,这款遥控车一只手也能玩。”
“是真的吗?”小泽激动不已,盘腿而坐,明亮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尤瑾给他拆礼物。
尤瑾边拆边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晚夕出去吃饭了吗?”
“我妹今天没过来。”宋天佑拿起碗,继续勺着饭喂小泽。
尤瑾拆包装的手微微一僵,顿住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暗淡蒙上眼眸。
小泽嘴里吃着饭,含糊催促,“小姑父,你怎么不拆了?”
宋天佑抬眸看他。
尤瑾回过神,挤着僵硬的微笑,快速掏出玩具,放到地上。
他拿出极具科技感的绳套戴在小泽没有受伤的手腕和手指上。
“小泽,小姑父教你玩。”尤瑾拉着他的小手慢慢摆动,“手腕往左边甩,车子就转左,手腕往右边甩,车子就转右。握拳是刹车,张开手是加速……”
小泽很快就学会了,一只手操作着遥控汽车,炫酷的车子在病房的床底下穿梭,小泽连饭都不吃了,心情激动地站在床上操作,脸上溢满欢快的笑容。
宋天佑看着小泽开心的笑容,很是欣慰,“妹夫,你破费了。”
“别跟我客气。”尤瑾坐到椅子上,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语气无法掩饰的落寞,“晚夕早上也没过来吗?”
宋天佑依然没意识到问题的重点,老实回道:“我昨晚已经跟她说了,我这几天休息,会在医院里亲自照顾小泽,特意交代让她别过来的。”
尤瑾垂眸,苦涩勾唇。
宋天佑后知后觉,“是晚夕骗你说她要过来医院照顾小泽?”
“没有。”尤瑾挤出牵强的笑意,“是我以为她会过来。”
宋天佑继续解释:“她在上班呢。”
“嗯。”
宋天佑看得出尤瑾的笑容很僵,眼神的是无法掩饰的落寞,连忙掏出手机,“我给妹妹打个电话,问一下她在哪里吧。”
尤瑾没阻止,直起背脊靠着椅背,望着宋天佑打电话。
他自己没有勇气去问。
却期待宋天佑能问出个合理的答案。
宋天佑把手机放到耳边,随即蹙眉,“我妹关机了。”
尤瑾抿唇深吸一口气,“没事,她应该在忙。”
这话不像是跟宋天佑说的。
倒像在安慰自己。
——
晚上十一点半。
宋晚夕才从外地赶回来,她这一整天都在忙碌中度过,心力交瘁。
十只携带病毒的实验猴被偷,“阿爷”高度重视,要求封锁消息,不能让民众知道,以免引起社会恐慌。
随后派出大批警察,配合药研专家,追捕于伟豪,寻找失踪的病毒实验猴。
她跟李教授等一种专家去市厅开会,随后又跟警察千里迢迢去到于伟豪的老家,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于伟豪又逃跑了,也找不到失踪的猴子,傍晚匆忙赶回药研所。
夜晚又跟警察和消防的负责人开会商量接下来的追捕行动。找到猴子之后,要如何安全处理才不会被猴子身上的病毒感染,以及这些猴子身上所携带的病毒是哪种类型,有什么影响等等……
客厅的灯是暗的,宋晚夕没开灯,换了拖鞋,借着月光走向房间。
她从尤瑾的房门缝隙里看到光线。
知道他在家。
宋晚夕实在太累,六月的天很热,她来着月经,还在外面奔波一整天,身上脏兮兮的,就先回房洗漱。
洗了澡,吹干头发,宋晚夕已经累得想要马上倒在床上睡觉。
可她想见尤瑾的心尤为强烈,想躺在他的床上,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入睡。
带着一丝奢侈的期待,她撑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房间。
尤瑾的房门缝隙依然亮着光线。
他还没睡。
宋晚夕想去敲门,但过于矜持,总是提不起这份主动的勇气。
想靠近他,又害羞。
她开了客厅的灯,去倒了一杯暖水喝上两口,故意制造一些声响,希望尤瑾从房间里出来。
她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坐到沙发上。
膝盖一屈,隐隐地疼。
她把宽松的长睡裤拉起来,弯腰看着两边膝盖上的瘀红。
跟警察去于伟豪的家乡围捕时,山路崎岖难走,警察跑得飞快,她身娇体弱,李教授年纪也大,两人跑得慢,又深怕跟不上,遇到病毒猴子袭击警察,后果不堪设想。
她拼命地跟着警察跑,结果不小心跌跪在满是沙石的小道上,手掌都磨破皮了,还好膝盖被裤子挡着,只是微微红肿,没有磨损。
宋晚夕用手指轻轻按了按膝盖泛红的位置,感觉不是很严重,应该不用涂药,过两天就会好。
“怎么弄的?”
头顶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宋晚夕吓一跳,猛地拉下裤子,紧张地直起身,抬头望去。
她心脏砰砰砰地慌跳着。
是她想得太入神,还是尤瑾走路没声?
“不小心跌的。”宋晚夕站起来,温声细语问,“尤瑾,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尤瑾双手兜袋,一言不发地望着她,脸色暗沉,双眸微微泛红,一股无法言喻的冷厉气息,夹杂着隐晦的怒意。
宋晚夕对他这种神色很熟悉,心一点点变慌、变凉,紧张又不安地吞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尤瑾垂下头,躲开与她的对视,冷嗤一声,轻声讥讽:“得多激烈才能把膝盖也跪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