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邺城,冀州牧府。
沈今安端坐在主位之上,面色阴沉似水,手中紧紧攥着宇文霸刚送来的第二封信。
在他面前,一众文臣武将噤若寒蝉,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这个宇文霸,当真是执迷不悟!”
沈今安猛地将信狠狠摔在地上,怒声咆哮道:“本州牧三令五申,他却依旧我行我素,公然违抗军令,是何居心?”
郭瑾微微躬身,试图缓和气氛:“主公息怒,宇文将军或许……”
“住口!”
沈今安打断郭瑾的话,眼中满是怒火:
“他在前线质疑本州牧的决策!”
陈煜见主公盛怒,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主公,宇文将军虽然抗命,但....”
“闭嘴!”
沈今安眼神冰冷。
“青州局势,已然清晰,张蛟还剩十万大军困守北海。朱翁也有十万大军盘踞齐郡。”
沈今安平静了下来,眼神犀利扫过诸位:“本州牧告诉你们,朱翁必定会派军入驻北海,加强北海防线。把麾下主力兵马都会调到北海一线,协同作战。”
“齐郡必定空虚,长驱直入,一战可定。”
“反而,如果先打北海,那就是陷入僵局,一时半会根本打不下来..”
沈今安的这次见解,在后人看来,真是拿下青州的转折点。
没错...确实,青州牧朱翁已经联系上了张蛟...
二人不计前嫌,很快走到了一起。
朱翁派遣了大量兵马屯军在北海一侧..
其实这次宇文霸反馈过来的意见就是,张蛟的十万大军,困守北海,就像是狗的尾巴,抓着狗尾巴打,为好。
但沈今安意见很明确,齐郡的朱翁是狗的头,先打狗的头!
宇文霸再次反馈的意见,委婉的表达,你打狗的头,狗容易咬你...
沈今安勃然大怒,你打狗的尾巴,狗回头容易咬你!
宇文霸还是犹豫不决..
连续几道军令,宇文霸迟迟不南下。
....
连续过了一个月
....
景和二年九月
在冀州牧府之中,沈今安真的动了杀机。
“一月之前,齐郡好打,你不敢打。”
“半月之前,齐郡依然好打,你还不敢打。”
“迟迟不动兵!”
“你回到冀州来了吧!我去指挥!”
沈今安在往来的信上,是真的怒了。连“本州牧”都不自称了,自称“我”了。
沈今安坐在主位,安慰着自己:“最后一次传令了...宇文霸,你再不听令...”
“我要你的脑袋。”
周身散发着彻骨寒意,仿佛整个人都被一层寒霜所笼罩。
“来人!”沈今安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闻声,两名虎贲亲卫迅速入内,单膝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沈今安缓缓拿起笔,蘸了蘸墨,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纸上,每一笔落下,字迹刚劲有力,却又透着难以掩饰的杀意。
“宇文霸,此乃我最后一次传令于你。即刻整军南下,进攻齐郡。若再有延误,休怪我心狠手辣,定斩你首级,以正军法!”
写罢,他将笔狠狠一掷,笔杆重重地砸在地上。
随后,他将书信装入信封,用力甩给身前的亲卫,寒声道:“速速送去,务必让宇文霸即刻收到。”
....
青州,平原郡。
这场战事已经被拖了一个月之久了,宇文霸迟迟没有动兵,除了决策抉择之外,主要还是在整编新军。
一封来自沈今安的书信,如同一颗重磅巨石,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也碾碎了他内心仅存的一丝侥幸。
宇文霸缓缓展开信件,目光随着字迹移动,面色愈发凝重。
信中那冰冷刺骨的言辞。
“即刻整军南下....定斩你首级,以正军法!”
府外,秋风瑟瑟。
宇文霸的脑海中,无数念头如走马灯般飞速闪过。他想起了自己初入沈今安麾下时,主公那赏识与信任的目光,委以重任时的殷切期望,那些过往的场景如同昨日之事,历历在目。
可如今,自己却因这战略分歧,站在了主公的对立面,面临着被军法处置的绝境。
“将军,主公的军令...”府门被轻轻打开,江雀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宇文霸缓缓抬起头,看着江雀那满是担忧的面容,长叹一声:“我已知晓。”
江雀走进府门,目光落在桌上那封摊开的书信上,神色愈发凝重:“将军,主公这次是动了真怒,咱们不能再拖延了,即刻出兵齐郡。”
宇文霸沉默不语,站起身来。
秋风裹挟着丝丝寒意,透过窗棂钻了进来,撩动着他的衣摆。
“江雀,本将南征北战这些年,可知本将为何一直对主公忠心耿耿?”宇文霸并未回头,声音低沉。
江雀微微一怔,不假思索地回道:“将军,你常言主公乃明主,有雄才大略,能带领我等开创一番大业。”
“我等追随主公,更是为了这心中的抱负。”
宇文霸微微颔首,转过身来,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
“主公心意已决,若本将再一味抗命,冀州内部恐生分裂,这绝非本将愿意看到的局面。”
说罢,他大步走到帅案前,猛地抽出佩剑,剑刃寒光闪烁,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庞。
“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整备,三日后拔营南下,目标齐郡!”
江雀点头。
三日后,晨曦微露,天边泛起鱼肚白。
宇文霸身着一袭黑甲,跨上高头大马,屹立于军阵之前。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眼前整齐排列的二十多万将士。
“杀!杀!杀!”
将士们的呐喊声响彻云霄,震得大地都微微颤抖。
“李黑虎!”
“末将在!”
“你令先登第二卫,领兵三万,一路大作声势,详攻北海!”
“诺。”
“本将领先登第一卫,第三卫,第四卫,虎豹骑第一卫,振武卫,朱雀卫等十九万大军!直取齐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