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蒂尼姆沦陷的第一百八十六天,号角将笔从胸袋中取出,继续记录这片战地的每一分每一秒。
“又有三名士兵加入了我们。两人伤势严重,仅罗本还能作战。还有至少七十名士兵被困在敌人手中……”
墨水在纸上拖曳出一条短线,号角停下了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抬起头,营地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伤者的呻吟和士兵低声的交谈交织在一起,像是无声的呐喊。
布莱克快步走来:“号角,新来的几名士兵已经安置好了。”
“暂时不要给他们安排任务,他们需要两天的时间适应。”号角说,目光扫向一旁沉默的罗本,“不过,罗本例外。”
“我随时能战斗!”罗本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战意。
号角凝视着他,片刻后终于点头:“好,把罗本编入四队,正常轮班侦察。”
“但是,三队还没回来。”
“我不需要休息!”罗本试图争辩。
号角语气平静却坚定:“现在坐下,这是命令。我们只有半小时,不要浪费。”
罗本不情愿地坐下,双拳紧握,声音低沉:“号角,我还没打够……我的手都在发抖!”
“记住一件事,罗本,”号角的声音低沉,像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在心头,“我们留在这里,不是为了多杀几个敌人,而是为了活下去,并让更多人活下去。”
罗本怔住了,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明白了。”
与此同时,地下深处,曼弗雷德正面对着深池的菲林术师蔓德拉。
“曼弗雷德……将军。”蔓德拉的声音透着隐隐的不安。
曼弗雷德缓缓抬起眼皮,语气如刀般冷冽:“蔓德拉女士,你来找我有事?”
“我来……道歉。”蔓德拉咬了咬牙。
曼弗雷德微微一笑,“道歉?别急着客气,我只是需要看到深池的一点‘诚意’,而不是那种从我们手里抢走俘虏或绑架平民的‘诚意’。”
蔓德拉沉默片刻,似乎在压抑着情绪,“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合作’?”
曼弗雷德的目光如冰刀般刺向她,“深池不干涉萨卡兹的行动,我们便容忍你们的存在。这是默契,但默契不是无底线的。”
伦蒂尼姆另一端的地下通道中,费斯特正带领着罗德岛的小队穿行在阴暗狭窄的通路里。
“到了。”费斯特轻声说,目光投向前方的指挥部大门。
门内传来激烈的争论:“不能再留在这里!风险太大了!”
“但如果离开,那些被抓的人就再也没有机会获救了!”
费斯特推门而入,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而在人群中央,一个稚嫩却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们的目标不容动摇——我们要救人。”
说话的是指挥官克洛维希娅。她瘦小的肩膀仿佛承载着整个地下城的重压,但语气却掷地有声:“如果我们放弃,谁还会相信我们?如果我们袖手旁观,伦蒂尼姆还有什么希望?”
罗德岛的干员们望向克洛维希娅,心中升起一丝奇异的熟悉感。阿米娅的目光尤为深沉,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费斯特低声笑道:“我说得没错吧?她和你很像。”
阿米娅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克洛维希娅,仿佛在镜中看到另一个身影。
几个小时后,号角率领一队人出发,目标是深池的补给点。这次行动的风险极大,但号角别无选择。营地里的伤员急需药物,而罗本终于得到了渴望已久的战斗机会。
“罗本,记住我的话,别让自己受伤。”号角最后叮嘱道,目光沉如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