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桂兰看着女儿虽然有些落寞的,但语气仍旧坚定,“没想过就不要想,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就是别跟自己较劲,顺着自己的心思走,别亏着自己个儿。”
苏梨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人。”
刘桂兰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妈也知道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虽然吃过亏,摔过跤,但并不能因为这些就觉得自己比别人矮三分。我闺女漂亮、有文化,工作也好,不知道比多少人强呢。”
母亲的夸赞让苏梨脸上重新布满笑意,“我就算不好看,没有文化,你跟我爸也会说我是最好的。”
刘桂兰看女儿笑笑,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死丫头,你是我跟你爸的心头肉,不管你是啥样的,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苏梨没有说话,父母所有的偏爱是她最大的幸福。她抱着母亲,依偎在她怀里,心里依旧有些堵。
刘桂兰垂眸看着她,在她后背轻轻地拍了拍,嘴角的笑带着一丝隐忧。
在她心里,傅锦洲的条件无疑是很好的,若是让她选女婿,肯定是乐意的。
但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再好,在别人看来也是配不上他的。
与其这样高攀一个人,在婆家不受重视,还不如嫁个条件一般,也能真心对她好的人。
男婚女嫁,向来讲究门当户对。
她不愿女儿再受委屈!
……
而另一边,赵欣然和刘翠娥母女俩住的地方热闹非凡。
“你个破鞋,赶紧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房东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是食品厂的工人,没什么文化,却有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她平时不看报纸,若不是他们厂里传得沸沸扬扬,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房子里住的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贱货。
亏她之前还觉得这小贱人可怜,给她介绍了临时工的工作。
房东大妈唾沫横飞,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像是要吃人。
“呸!我呸!你们这对黑心肝的烂货,还有脸住我的房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她说着,猛地冲进院子,抡起靠在墙角的大扫把,劈头盖脸地就往赵欣然身上招呼。
“哎呦!你干什么?你疯了!”刘翠娥拉都拉不住。
赵欣然猝不及防,被拍得连连后退,手臂和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尖叫着躲闪,却怎么也躲不开如雨点般落下的扫把。
刘翠娥见女儿被打,心疼得不得了,扑上去抱住自己闺女。
“她大娘,有什么话好好说,你怎么上来就打人?”
房东大妈一把推开她,啐了一口。
“滚!你们这对丧尽天良的母女,给我滚出我的房子!”
她一边骂,一边冲进屋里,将她们的东西往外扔。
赵欣然那些好看的衣服、雪花膏,还有锅碗瓢盆,全都像垃圾一样被丢了出来。
“别扔了!别扔了!这是我的东西!”
赵欣然哭喊着想要去捡,却被房东大妈一把推倒在地。
脸上被划破了皮,这会儿又泪水留下来,蜇得她生疼。
刘翠娥也顾不得许多,跪在地上哀求。
“大姐,求求你,这大晚上的别赶我们走,我们真的没地方去了……”
“我管你有地方没地方,死在外面才好。那个苏老师,对你们那么好,你竟然养出这么一个不要脸的骚货。白瞎我之前还可怜她,没想到那么脏。赶紧滚,别脏了我的院子。”
房东大妈毫不留情,指着她们的鼻子骂道。
“你们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就是跪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让你们再住下去!”
“看着你们,我就恶心!”
她今天可是在工友面前丢了人的,都说她包庇一个破鞋。而这个破鞋跟的还是那个人,那人他可是还害他们前年一年发不下来工资。
大妈是越想越气,越看赵欣然越晦气。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周围的邻居。
大家探头探脑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就这还大学生呢,真是玷污了大学生这个称呼。”
“估计是想找一个有钱有权的,可惜没找对。听说那个男的就去了,前两天,他爹也进去了。”
“说不定她就是个扫把星,跟谁谁倒霉。”
众人一阵哄笑,赵欣然低着头直哆嗦着。
刘翠娥跪在地上,“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他们进去跟我闺女没有关系。”
可惜周围的人并不买她的账。
“听说她勾引的自己老师的男人,还把人家老师给害了,真是个狐狸精!”
“呸!这种人就该浸猪笼!”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赵欣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从前,她是人人羡慕的大学生,是邵庭安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可现在,她却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滚!赶紧给我滚!”
房东大妈越骂越气,最后直接上手推搡着母女俩。
周围的邻居们也跟着起哄,纷纷指责她们的恶行。
“这种人就不配活在世上!”
“滚出我们的地方,别脏了我们的眼睛!”
“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
在众人的唾骂声中,赵欣然和刘翠娥狼狈不堪地离开了。
她们背着行李,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三月的风夹依旧杂着凉意,吹得她们瑟瑟发抖。
赵欣然再也忍不住,蹲在路边崩溃大哭。
“妈,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我们还能去哪儿啊?”
刘翠娥看着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心疼不已。
她搂着女儿,轻声安慰。
“欣然,别怕,有妈在呢。咱们再想想办法,总会有出路的。”
可她心里也清楚,她们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邵庭安是指望不上了,城里唯一的指望就剩苏梨。
苏梨,怎么可能还会愿意管她们死活?
她们母女俩,就像是两只无家可归的野狗,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赵欣然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四周。
突然,她想起了一个地方。
“妈,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去。”
“哪儿?”
“就是……就是之前我让人打苏梨的那个地方,那里有个废弃的屋子。”
刘翠娥一听,顿时舒展了眉心,“那我们先去凑合一宿。”
赵欣然又立马摇头,“那地方又脏又臭,住不了人,连个门都没有。”
“总比露宿街头强吧。”刘翠娥的声音里带了斥责,“你现在真的有些城里小姐的娇气。”
赵欣然不再说,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先找个落脚点,要不然背着铺盖,提着锅也确实寒碜。
母女俩相互搀扶着,朝着那个废弃的屋子走去。
到时已经将近凌晨,破败的屋子里散发着阵阵霉味,似乎还有骚臭味儿。
赵欣然彻底崩溃,蹲在一旁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