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掰断两边伸出去的木梁扔进火里。
余光看着和尚血呼刺啦的那条腿,心也落下了大半。
只要流血,就是活人。
不是苏三做出来的人皮架子。
我虽然松了口气,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那和尚这会儿已经开始发烧了,人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啥。
我看着外面不断翻涌的藤蔓,默默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当即用刀在手上刮了道口子,用衣服沾着血抹在了房子的外墙上。
我虽然不知道咋回事,但我这血既然能让苏三瞎了眼,应该对这些乱七八糟的邪祟有点用。
末了,我把带血的衣裳套在了白狼身上。
不知道为啥,神仙阿妍用造畜之法祸害了王富贵。
可他却没有半点邪气。
变成了狼,还窝窝囊囊。
“你啊,得亏是跑得不远,等找到了苏三那个小崽子,问到了望山楼的地址,你就能变回来了。”
漆黑的夜里,白天的那场大雨所带来的清新气味,已经完全被这些疯长的藤蔓给消磨掉了。
到处都是一股果酒的香气。
我瞪着眼睛望天,神经时时刻刻紧绷着。
生怕这房子坚持不住,被那些古怪藤蔓给磨塌了。
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盼望着天亮。
眼看着月上中天,天空上的云层渐渐散开。
某种肉体被拉扯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心都跟要炸开了似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猛地扭过了头,只见月光下,一条手臂粗细的黑蛇,正被那些藤蔓拉扯着拽成了两截!
黑蛇的五脏六腑散落一地,无数条绿色的舌头裹着黏液将那些东西卷进了花里。
我被恶心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啊!
太邪乎了!
没等我消化完刚才的那一幕,草泥覆盖的房顶噗嗤一声被破开了一个大窟窿。
一瞬间,无数条舌头从上面探了下来。
“我靠!”
我破口大骂,攥着砍柴刀就砍了过去。
一刀下去,裹满了绿色黏液的舌头从房顶掉了下来。
好死不死地正好砸进了火堆里!
霎时,火星四溅。
那东西被烫得不断抽搐着,等我反应过来,一脚将那几条舌头踢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烧得正旺的火堆一点点地熄灭。
最后只留了满屋子呛人的浓烟。
我脸都绿了。
看着顷刻顺着房顶蜂拥而至的藤蔓,一口唾沫啐在了地上。
“玛德,跟老子玩上釜底抽薪了是吧?”
我将之前那块白色破布缠在手上,固定好砍柴刀后,迎着外面的藤蔓就冲了上去!
“有本事弄死我啊!”
我乱刀猛砍,周身都被那层红色浆糊给糊满了,眼中不知何时弥漫了一层血红色。
我冲上房顶,机械地砍杀着那些藤蔓。
手上还没有愈合的伤口顺着破布的边缘渗了出去。
等我回过神,天光渐亮,周围如浪般的藤蔓已经退去了。
只剩下一地的藤蔓碎片和那足有半人大小的红色大花。
我坐在屋顶喘着粗气,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不知道为啥,我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失去意识。
以至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紧盯着地上还在蠕动的舌头,一刀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响,那舌头被砸的爆裂开来。
腥臭的味道让人胃口翻涌。
我胡乱地抹了把身上的浆糊,仰面摊在了房顶上。
随着阳光升起,那些昨天还作祟的藤蔓被太阳烤干,化成一堆堆枯枝败叶后,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可离谱的事情远不止一件。
我本以为那块白色破布已经被血给浸透了。
但随着天亮,我一看,那块破布光洁如新不说,上头连个破口都没有。
这又是个啥玩意呢?
我思绪一晃,看到了屋顶破洞下的人。
那和尚已经睡死过去了。
胡爷还在打坐,白狼坐在胡爷的背后,也瞪着眼睛守了一夜。
我苦笑了一声。
这一宿下来,人不死也得丢半条命了。
不管胡爷今天能不能醒过来,今天都不能在这再继续休整了。
半山腰的那处古庙,是唯一的去处。
我本想休息一下就背着胡爷上去的。
可还没等我从房顶上下来,屋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跟着一股极强的气浪就从里头涌了出来。
白狼几乎一整个被从屋子里掀了出来。
连滚带爬地滚出去两米多远才停下来。
我身形一震,下一秒,这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屋子轰然塌了下去。
“挖槽!”
我大骂了一声,飞速从上面弹了起来,都来不及把里面的人带出来,就被一阵灰土呛出来眼泪。
“胡爷?和尚?你俩还活着吗?”
我眯缝着眼睛冲进去,双手并用地刨开了上头的大块屋顶。
正以为要看到血肉模糊,脑浆崩裂的场面时,胡爷的咳嗽声传来。
“咳咳咳!”
“咋弄出了这么大动静,水生?你在哪呢?”
我听到胡爷这略带沙哑的嗓音,只觉得犹如天籁,忙将人从那片废墟中扯了出来。
“胡爷,你可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都经历了啥。”
我抹着泪,灰头土脸地顶着一身的红色浆糊站在胡爷眼前。
乍一看,活像是个血葫芦。
胡爷大惊失色,“水生,你这身,你这是咋了?咋还哭了呢?”
“我这是呛的!”
我边说,边顺手把东西掏了出来。
万幸的是,和尚卡在了一个犄角旮旯,除了身上脏了点,没伤到要害。
“胡爷,搭把手,把他拽出来。”
胡爷这才注意到边上还有一个人。
慌忙伸手把人抬了出来。
这和尚呼吸顺畅,昨天烧得通红的一张脸也恢复了正常。
我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跟胡爷一说,捡起地上已经晒得干巴巴的枯枝递给了胡爷。
“昨天晚上这一片都是这东西,我怀疑前天半夜钻进去的也是这藤蔓。”
胡爷把枯枝捏在手里,掰下来一块,仔细看着断面。
良久后,他说道:“这是血藤,一般都长在悬崖峭壁上,多年生植物,照你说的,这些血藤已经都被邪祟浸染了。”
胡爷说完抬眼看向四周。
“这周围昨天下过雨,那些东西应该会留下痕迹,可你看,这地上一点印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