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说完,又看了方序秋一眼:“秋姐姐,陆王爷扣下了宁国三皇子,本是想逼宇文炎不得不认下这笔账,和宁国谈条件,却被郑家坏了事。”
“陆王爷大人大量或许不计较,但谁知道呢,而且宇文炎那边知道自己被人利用,明面上可能不会有什么,谁知道私下里会怎么做,毕竟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啧啧,好歹人家也是皇子呢,可真不好说。”
郑三郎脸色沉郁,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然敢威胁他。
林婉宁也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被谢昭昭三言两语扭转的局势。
本以为方达的命捏在他们手里,方序秋就会被拿捏。
到时候自然会乖乖奉上王府家产。
没想到,他们竟然拿宁国三皇子出来说事。
郑家的确利用了宇文炎,但也认定这个亏宇文炎只能自己吃了。
因为他来大齐的秘密也不能让旁人知晓。
可若真闹大,宇文炎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气,到时候说不定会找郑家报复。
宁国再小,宇文炎也是皇子。
的确防不胜防。
就像方达父女没有防住郑家一样。
方序秋感激地看了谢昭昭一眼,而后看向郑三郎,冷冷道:“先解了我父亲的毒,再谈以后,否则大家便鱼死网破。反正方家只有我父女二人,郑家可就不同了。”
郑三郎面容上浮现出层层的戾气:“秋娘,说到底这是你我之间的事,和旁人无关。”
“你可不要听了别人的挑唆,你我虽不是夫妻,可还是嘉琅的爹爹和阿娘,你忍心让琅儿难过?”
郑三郎不止郑嘉琅一个儿子,对他也并不疼爱。
可郑嘉琅是他拿捏方序秋的命门和筹码。
不过,方序秋这次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动摇。
她吸了口气,笑着看向郑三郎:“不是你让他记住我的脸,永远不要认我的吗?”
“不是你让他用玉佩狠狠砸在我头上么?”
“和离之时不是你亲口说,我不再是他的阿娘,你都忘了吗?”
方序秋回忆起当时,心如刀绞。
她对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早没有半点爱意,他也伤不了她的心。
可他却用儿子,用最软的刀,一刀刀地割她的肉。
让她生不如死。
“郑秋和,拿出解药,否则便没什么好谈。”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妥协。
爹爹为救她出郑家这个苦海,拼上了王府所有。
甚至,这些年越发低调。
没有爹爹就没有她。
她不能不救。
郑三郎没想到方序秋如此硬气,若谈不拢,他也会被家族放弃。
母亲不止他一个儿子,父亲更是。
郑三郎也跟着笑了:“秋娘,你好狠的心,天下竟有你这样的母亲,当年你已经放弃过嘉琅一次,如今要再放弃他一次吗?”
“郑公子这话可不对,”谢昭昭笑着纠正,“是郑公子设计杀人连累家族,怎么成了郡主见死不救。”
“郑公子在孩子面前诋毁怀胎十月生下他的母亲,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还是郑家家风如此?”
谢昭昭始终笑着,语速也很慢,像是生怕郑秋和听得不够清楚一般。
也正是因此,字字句句都精准地砸在对方脸上。
圣贤书当然不会有错。
错的可不就是郑家那群混账吗?
在不能明辨是非的幼童面前诋毁他的母亲简直罪大恶极。
如此比较起来,裴恒简直太好了。
原主对裴沐爱答不理,裴沐却依旧粘着原主,就能看出裴恒非但没有在儿子面前说过原主坏话。
甚至以原主身体不好才不能陪儿子为原主开脱。
所以,裴沐才会经常紧张她的身体,生怕她不舒服。
“你是谁,我和秋娘的事与你何干,你要几次三番挑唆我们夫妻的事。”郑三郎气急败坏道。
不过,他才一出口就被方序秋冷冷嘲讽回去:“昭昭是我请来的说客,同林县主一样,你我早已和离,再无半点瓜葛,请你放尊重些。”
郑三郎再要说,被林婉宁眼神制止:“裴夫人,我知你是为郡主着想,可你如此咄咄逼人实在不是谈和的态度,若谈不下去,岂不害了老王爷性命,也会让郡主和嘉琅母子关系更无法调和。”
谢昭昭扯出几分笑容:“我听说县主离开夫家时带走了自己女儿,我以为县主身为母亲更能体会当母亲的心,原来是自己淋过雨就要把别人的伞撕烂。”
林婉宁年纪轻轻成了寡妇,没少被婆婆骂她克死儿子,连带着女儿也被骂。
她苦苦哀求林家将她和女儿接回,自然也是付出了代价的。
她最忌讳别人说这件事,可谢昭昭竟然这般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
简直字字句句都在剜她的心。
林婉宁脸上血色褪尽,素净的脸蛋只剩下寡淡。
郑三郎扶住林婉宁,殷切道:“婉宁,你没事吧!”
林婉宁咬了咬唇,深吸了口气:“裴夫人何必要将话说得如此诛心。”
谢昭昭笑得明艳:“怎么轮到自己就诛心了,林县主和郑公子刚才是用郡主的父亲和儿子轮番威胁她的时候不记得了吗?”
林婉宁脸色变得很快,脸上的怒意被淡然取代:“裴夫人误会我们的意思了……罢了,既然来和谈,我们自然是有诚意的,表哥,先给老王爷解毒。”
“婉宁!”
“解毒!”
林婉宁又重复了一遍。
怪不得裴恒不答应她的请求,原来是因为她。
若她让表哥解了老王爷的毒,她便能向裴恒诉说自己的苦衷。
让他知道,她并非只帮着郑家,她是希望大家都好的。
方序秋听到他们答应解毒,心里松了口气,今日能逼郑三郎解毒,真的多亏了昭昭。
不远处陆容与和裴恒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陆容与没想到谢昭昭竟然能在四面楚歌中杀出一条出路。
“你看到了,你女人绝不是省油的灯。”
借刀杀人和杀人诛心被她用得明明白白,这样的心机手段裴恒居然担心她会难过,会一个人躲起来哭。
他是眼瞎还是心盲。
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