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虞苏睡到自然醒。
罗娘子看着时间,已经将早餐摆好。
桌上放着几样丰富的吃食。
一小碟素面,麻油与葱姜拌匀的鸡丝,清蒸鸡蛋羹,还有一碗温热的燕窝粥,粥面点缀着桂花蜜。边上还放着几块莲藕蜜糖糕,以及一小盘新腌的酱瓜和腌萝卜。
虞苏抬眼看了桌上的饭菜,忍不住笑了笑:“这么丰盛?”
罗娘子站在一旁,眉眼含笑:“不过是些寻常吃食。量不多,小姐你太瘦了,多吃一点,养养肉气,胖胖的才有精神。”
青葵和秋实听了,忍不住掩嘴偷笑。
虞苏看了他们一眼,轻声道:“笑什么?来,一起吃。秋实,你多吃点。”
秋实听罢,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眼神不自觉地瞥向桌上的蜜糖糕。
她心里却立刻闪过青葵和娄姑教的话。
“小姐是主子,我们是下人,规矩要守,分寸要清。人家小姐善良不讲究那些,但我们做仆人,可不能僭越。”
她压下馋意,低声道:“谢谢小姐,我早已用过了。”
这话倒是真的,她们起得早,一早就用过膳食。
虞苏见状,也没强求,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饭。
她端起装着素面的瓷碗,将麻油鸡丝拌匀,细细搅了几下,配着小菜一口口吃下。
偶尔再来几口咸香酱瓜,衬得味道更为清爽。
虞苏吃得舒适又满足。
正用到一半,娄姑匆匆从前厅赶来,神色有些焦急:“小姐,昨日那个登徒子的家人来了,在门外叫嚷着要见您。”
虞苏动作未停,淡淡吩咐:“把他们赶走,别让他们在门外嚷嚷。扰人清净。”
青葵听罢,迟疑道:“昨夜消息传到王府已经很晚了,今日早朝之前,王爷未必会知道这事。”
虞苏微微抬眸,语气平静:“无所谓,也不能事事都依靠别人。”
门外,郑扬的母亲小江氏和父亲郑立坐在一顶四人抬的轿子上,后头还跟着十几个家奴,气势汹汹地堵在澄园门口。
小江氏四十出头,是郑立的小妾,老来得子,对唯一的儿子宠爱得紧。
今日她非要替儿子算这笔账,闹了好久,郑立才勉强答应出头。
“你看看扬儿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小江氏一边说一边拉着郑立的袖子,脸上满是怒意,“今日不给我们道歉,这宅子里的人休想好过!”
郑立脸色阴沉。
他虽对这个庶子不太满意,但自家人打骂是一回事,别人打骂又是另一回事,特别是昨夜儿子竟是爬回家的。
这脸丢得够大了。
他在玄王手下做事,虽然只是商铺管事,但也算个体面人,哪里容得了这种羞辱?
这处澄园,他们夫妻其实早就中意了许久。
可每次提出购买都被拒绝,根本不知幕后主人是谁。
直到这几日才听说园中来了新住客,是个年轻女子,这才让郑扬生了歪心思。
今日上门讨说法,他们自觉是占尽了道理。
“咚咚咚!”红色大门被敲得震天响,却无人应声。
小江氏气得跳脚,破口大骂:“别以为你们躲在里面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们在!赶紧给我滚出来!否则我让人直接打上门!”
门后,胡春来正靠着门框,淡淡抽了口旱烟,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吴敢站在一旁,攥紧了拳头,眼中透着一丝不耐:“要不是小姐吩咐不理会,我早飞出去会一会他们了。”
胡春来吐了个烟圈,轻笑一声:“急什么?现在他们有多嚣张,之后就得哭得多惨。让他们多蹦跶一会儿。”
内宅中,虞苏正不紧不慢地用完最后一口燕窝粥。
桌上的碗碟已经清理了一大半,罗娘子正为她添了一盏刚泡好的碧螺春。
虞苏端起茶盏,轻轻吹去茶面的浮沫。
一旁的青葵取了几颗新摘的艾叶,丢进角落的香炉中。
片刻后,青烟袅袅,若有若无的药草清香,将屋内的油腻气息一扫而空。
虞苏将茶盏放下,轻轻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吃饱喝足了,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些不速之客,顺便散散步,消消食。”
门外,小江氏已经按捺不住,气得直跺脚:“再不开门,咱们就直接撞了!”
她一声令下,几个家奴抬起木桩,准备硬闯。
“用力!给我撞开!”
“砰!砰!砰!”
随着几声巨响,大门终于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呀”。
大门打开了。
门内没了阻力,原本使劲推门的几个家奴扑了个空,一个个失去重心,东倒西歪地摔了一地。
小江氏吓得后退一步,郑立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再看门内,虞苏已站在台阶上,目光淡淡地扫过众人,嘴角含着一抹讥讽的笑:“这般气势汹汹,我还以为是哪个劫道的强盗呢。”
你就是新来的住户?”小江氏上下打量虞苏,目光中透着明显的不屑。
虞苏双手抱臂,神情悠然,轻声回道:“正是。倒是你们,气势汹汹的,来找我做什么?”
小江氏冷哼一声,指着虞苏,怒道:“你还有脸问?是不是你把我儿子的腿打断的?”
虞苏微微挑眉,“没有啊。他爬墙,自己摔断的。”
“狗屁!”小江氏一拍轿子扶手,气得直跳脚,“我儿子都说了,是你吩咐人打的!”
虞苏闻言,状似恍然大悟地笑了笑:“哦,那我记错了吧。应该有这么一回事。”
“贱人!你耍我玩呢?”小江氏气得脸色通红,怒火几乎喷涌而出。
她环视一圈,见虞苏身后只有几个女人,三名男人,以及一个老大爷,忍不住冷笑出声:“小门小户,连仆从都养不起。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