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看到救星一般,踉跄着冲过来,直接跪倒在马车前。
“小姐!小姐!我错了,我是春华,求求您救救我!”
虞苏慢悠悠挑起帘子,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有点惊讶,曾经眼高于顶的人,如今竟落魄成这样。
嘴角的血迹,衣裳破破烂烂,狼狈至极……可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知道求她了?
可惜,她又不是垃圾桶,专门收破烂的。
虞苏看着她,眼神冷淡,声音不紧不慢:“原来是你啊。”
春华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点头:“是我,是我!小姐,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南院相依为命……”
她故意哽咽,试图唤起虞苏的同情。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虞苏只是微微一叹,语气似遗憾非遗憾:“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何必再提呢?”
“我现在是县主,未来的王妃,怎么能让人知道,我曾经跟个背主的丫鬟在一处,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春华脸色一僵,手指抓紧了自己的衣角,嘴唇颤了颤:“我……不提,我不提!小姐,你能让我回去吗?”
虞苏问:“回哪儿?”
春华小心翼翼地抬头,带着哀求:“回您身边。”
虞苏笑了下,“春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人生是没有回头路的。”
她顿了顿,嗓音轻飘飘的,又道:“别把自己的狼狈,展露给别人看,毕竟……可笑得很。”
春华脸色发白,嘴唇哆嗦,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马车停稳,虞苏缓缓下车。
春华跪在雪地里,哀求不肯离开。
虞苏脚步未停,视线从她身上掠过,如同看一片脏污的雪花。
然后,她平静地越过她,没再看一眼。
·
昭华施粥不过半个时辰,手便酸了,随手将汤勺一丢,抬步离开。
剩下的事,她懒得管,自然有下人收拾。
“多谢小姐!小姐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昭华听着,唇角微微扬起。
她已经不记得今天是第几次被人感激了。
原来,被人敬仰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身边的贴身丫鬟忙不迭恭维:“小姐,大家都夸您人美心善呢。”
昭华嘴角扬得更高,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一边用力擦手,一边嗤笑:“这群贱民能让我亲自施粥,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丫鬟微微一怔,没再说话。
这时,礼亲王乐呵呵地赶来,见女儿满脸得意,满意地点点头:“爹已经让人去造势了,用不了多久,京城里都会传你的贤德之名。”
昭华心中一喜,忙道:“如此甚好!希望太后能怜惜我,让我留在京中。爹,你可得加把劲!”
礼亲王含笑点头:“事关你的去留,爹自然尽力。不过,明日你还得继续施粥。”
昭华脸色一僵:“啊?为什么?那群灾民又脏又臭,我才不想靠近他们。”
礼亲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如今各地都有赈灾,若你只做一天,很快就会被比下去。想让太后和陛下认可你,就得坚持下去。”
昭华皱眉,但想到自己的目标,还是咬牙答应了:“……行吧。”
第二日,棚子搭好。
昭华一走近,便发现情况不对。
今日灾民的人数,比昨日多了何止一倍!
“怎么回事?”昭华皱眉。
“回小姐的话,许是灾民口口相传,说您的善举……”
昭华冷哼:“倒是便宜他们了。”
她懒懒抬手:“既然来了,便让他们排好队,继续施粥吧。”
可她没注意到,在人群之外,还有许多陌生面孔,眼神幽深,嘴角噙着冷笑。
·
这日,施粥点外的人比昨日又多了一倍。
饥饿的灾民围得水泄不通,长长的队伍蜿蜒看不见头。
有灾民端着粥,瞧了一眼,顿时皱眉:“怎么回事?就光有粥,连厚衣服都没有?”
旁边有人应和:“就是!不是说昭华小姐不拒人,粥里有肉,还有冬衣可领吗?我可是大老远走来的。”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昭华身上,气氛顿时不对劲了。
昭华身边的侍卫冷哼,眼睛一眯,猛地一鞭子抽了过去!
“大胆刁民!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
那灾民被鞭子扫到,倒吸一口冷气,却只能忍着,不敢多言。
可人群里已经有低低的议论声,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地只剩清汤寡水?”
“听说,昨日那位小姐还亲自施粥,今儿怎么不见人了?”
灾民们开始窃窃私语,气氛隐隐透着一丝不安。
钱花得越来越快,昭华不乐意了。
随着灾民越来越多,施粥点从早忙到晚,耗银如流水。
短短三日,竟已经花了两千多两!
礼亲王一家忙得热火朝天,施粥铺子开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昭华的贤名传遍京城,就连陛下都特意在朝堂上点名表扬。
“礼亲王府家教得好,昭华此举当为京城闺秀典范。”
这话一出,礼亲王一家更卖力了,银子如水一样往外泼。
可昭华听说花了两千多两银子时,心里顿时不痛快了。
“这么多钱……给我,我都能打十套首饰了!还能添几箱新衣裳!”
她越想越气,心里极度不平衡,咬着牙吩咐伙夫:“把新米换成陈米,能省一点是一点。”
伙夫面露犹豫:“小姐……这……”
“蠢货!这些贱民连吃的都没有,管它是新米旧米?他们敢不要吗?!”
一声厉喝,伙夫不敢再多嘴,默默地去办。
很快,粥锅里开始掺入发霉的米,味道越来越怪。
可昭华却心情舒畅。
她省下来的钱,终于可以回到她自己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