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年很久没起这么早过了。
七点半,唐渝一通电话把他叫醒,在寝室三人一众懵逼的眼光中出了门。
唐渝今天把头发散开,不再梳马尾辫了,还真是限定皮肤。
两人衣服和昨天的一样,都没换。
白毛衣和红毛衣。
严格意义上,这两件毛衣都是唐渝的,不过那晚处理完水塔的事后,她把这件白毛衣送给了李道年。
合身的要命,穿上去暖和的不行,李道年一般是对穿着不在意的人,但这衣服他是真喜欢。
她拉着李道年打车往城里的一家早餐店,唐渝说这家早餐做的好,而且便宜。
早餐店位置偏僻,是某个小区的楼下,李道年想知道她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唐渝答:“我有个自行车,平时没课了我就喜欢骑着四处转转,这附近我都很熟悉。”
“牛。”李道年竖起大拇指,怪不得唐渝透着股阳光气呢。
两人往门外的棚里一坐,开始边吃边聊。
他们点了两个肉包,两个菜包,两个茶叶蛋,和两碗小米粥。
一共才花11块,李道年去端饭的途中,唐渝就给钱付了。
久违地吃到早餐,李道年感觉胃里暖暖的。
“昨天晚上回寝室我跟路杰聊了聊。”李道年说:
“我告诉他,已经把工地的鬼送走了,这两天太忙,小鬼的事暂时腾不出手。”
唐渝喝了口粥,点点头。
“他很慌,说情况很紧急,加钱也行。”李道年掰开茶叶蛋给她递过去:“然后给我发了一万五千块钱。”
唐渝拿着鸡蛋的手定在空中,心里受到极大的震撼:
“这么多吗?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他们除小鬼。”
李道年淡定一笑:“这是处理工地鬼的报酬,谁去给他们除?!先把生桩这事弄清楚再说。”
“对了,我分你一半啊,你功劳极大,真是帮了不少忙,我算算啊……一万五,除以二等于……”
没等李道年算完,唐渝就笑着脱口而出:
“七千五!谢谢师傅啦!没想到跟着你还真能挣到钱,嘻嘻!”
看着唐渝开心的样子,李道年感受到极大的满足感。
我这他妈的才是追女孩儿的最高境界,为她花钱算什么,我这是陪她的同时一起把钱挣了。
他妈告诉过他,如果谈恋爱过年把人家女孩儿领回家,那她和老爸还得给姑娘钱呢。
所以老妈警告他,一定要找个好女孩儿,找个能结婚的姑娘,这样把钱给自己人也不心疼。
李道年就有这感觉,这钱给唐渝一点不心疼,跟给自己老婆一样(他有这个信心)。
关键是人家对自己好啊,吃饭啥的都不让自己花钱,送衣服送围巾,我咋能亏待她了,而且她确实也帮了大忙。
“嗯,加油干!”李道年贱兮兮地给她鼓气:“干的好了,以后薪水会更多!”
“怎么感觉跟公司画大饼一样。”唐渝擦了擦嘴角的小米,笑道。
“咱公司就俩人,我是老总,你就是副总。”李道年说:“画什么大饼?有我的,就有你滴!”
“好。”唐渝高兴地点点头:“这下到过年都不用要生活费了,回家我爸妈肯定夸我懂事了。”
“你跟他们说了?就是跟我一块儿抓鬼的事。”李道年好奇道。
“说了啊,但肯定不能说捉鬼,”唐渝眨眨眼:
“我要是还神神鬼鬼的,他们又该怀疑我犯病了,特别是我妈,她是心理医生,我自小有阴阳眼,给她说了好多次,她都觉得我有病,高中之后我就不再说了,她就说我病好了……”
“这……这是亲妈吗?”李道年笑了:“那你咋说的?”
“我就说,我跟着你拍片,你不是编导专业嘛。”唐渝说。
李道年大惊失色,看了眼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什么拍片?你说清楚!为师可是正人君子!”
“哦,”唐渝反应过来了:“你们学好了,不就是去拍什么宣传片,婚礼纪念片吗?”
“对,是这个片……是这个片啊……”李道年擦汗。
“不然你以为什么片?”唐渝邪魅一笑。
“我就以为的是这个片。”李道年义正言辞。
“装屁呢!我就不信你不看,我们女生也看呢。”唐渝淡定道。
“那啥时候交换一下。”看她不装了,李道年还矜持个屁。
“滚!”唐渝被气笑了,腮帮里的韭菜鸡蛋差点喷出去。
这种话题浅尝辄止就好,接下来就开始聊正事了,不想看的读者跳过(瞎几把说的)。
“那你总该给他答复吧。”唐渝说。
“是,肯定不能拖太久,我想着李队长也是个好人,今晚要不就跟他说吧,”李道年答道:
“就是不知道他处理胡雯这事怎么样了,我想着这信不给她妈看,给李队看看也行,至少他知道真相了,不用再来回乱跑乱猜了。”
真是言出法随,这刚八点多,李队竟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李道年把手机摊开给唐渝看,两人都笑了,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起来了吗?”对方问。
“正吃早饭呢。”李道年答。
“行,起挺早。”李队寒暄了一句,正经道:
“我们已经查清了,就是张睿,他把胡雯的骨灰盒偷走,而且已经乘火车去平塘市了。”
李道年和唐渝明白,他这是带着胡雯去海边了。
“他下车了吗?”唐渝问,不知为何,她竟有点希望张睿给点力,别被抓到了。
“你也在啊。”李翔伟有些惊讶,怎么晚上走时是一起的,早上还在一起,是同居了吗?
虽然好奇,但年轻人的事嘛,问多也不好。
唐渝只回了句在一起吃早饭就一笔带过。
“我们查清时是七点半,他刚下火车,当地警方和火车站工作人员没来得及抓到他。”
“哦,那就好……”唐渝轻叹一声,以为李队听不见,结果真他妈听见了。
李道年在这块儿憋笑,听李队询问:
“好什么?这什么意思?”
“额……”唐渝尴尬了,看看他又看看手机,手足无措。
见她实在说不出什么,李道年救驾道:“李队长,我们已经查清了,知道他为什么偷走骨灰盒,并跑到平塘市了。”
“真的?!”李队长的语气非常震惊:“怎么回事?”
“我现在给你发几张图片,你自己看吧。”李道年平静道。
接着,他就从外套内兜掏出了那封信,拍了五张照片,给李队微信发了过去。
“这是小渝在胡雯的房间的电影碟里找到的,应该是张睿偷骨灰盒时放里面的。”
对方简单翻看着照片沉默了,十几秒后,才道:
“我先看看,挂了。”
挂断电话,李道年给他发了一句:下午我要把这碟送回去,先不告诉马姐,至于之后……你们抉择吧。
发过去后,良久没有得到一个回应。
这信很长,看完之后,心情会受到极大的撼动,这个真相到底要不要马姐这个母亲知道,还是由警方来决定吧。
说实话,让他和唐渝来想,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李道年苦笑:“看来这事的报酬咱是没有了,马姐除非得知真相才行,但告诉她不一定是好事。”
唐渝了然地点点头,她知道,马兰可能会因为愧疚而陷入一辈子后悔,悲剧已经发生了,如果她再死了,那真就……
她不同情她,甚至讨厌,看完这封信,任谁都会感到窒息,而胡雯作为当事人的痛苦只会高于他们千倍。
报复她?就连胡雯的相好张睿都没有直接面对,他们就不必做最后的决定了。
“唉……”唐渝顺着口汤咽下茶叶蛋,深深叹口气。
“怎么了?”李道年问:“没必要感同身受,世界上悲剧的事情多着去了,咱们看到了,就当是警示吧。”
唐渝点点头,他所言极是,世界上的悲剧千千万,只是让他们遇上了这事。
“比如说,咱以后对咱们的孩子好点。”李道年又开始占便宜了。
这话说的极巧,咱们的孩子,可以是你的,也可以是我的,更可以是我们的。
唐渝只感觉不对劲,却也说不出什么,但这话挺管用,让她不再想这事了。
“而且,你想啊,咱们过的多好,咱俩住院的时候,我爸妈也来了,世界上还是好爸妈多,”李道年说:
“我以后肯定对咱闺女好点。”
刚才是模棱两可,这回可就是开门见山了。
“谁跟你有孩子?!”唐渝歪头佯怒。
“我说的是朵朵啦!”李道年嘿嘿一笑。
“你……!”唐渝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朵朵:????
“我咋成你俩的女儿了?”朵朵突然道。
“呀!朵朵!”唐渝看着从照片里飘出来的朵朵,开心地打招呼。
“姐,你什么时候成我妈妈了?”朵朵疑惑道。
“别听你哥瞎说,他就没个正经。”唐渝编排着李道年。
“哈哈哈。”他只在一旁笑着。
“我早就知道了。”朵朵说:
“对了哥,你那天晚上搞发明的时候,就告诉我,说配合你一下,别嫌累,之后奖励让我见妈妈一面,咱啥时候去啊,我想她了。”
“额……”李道年看天空:“朵朵,你看天好蓝啊!”
唐渝白了李道年一眼,怎么感觉这人天天逗女孩儿玩呢,逗朵朵也逗我。
偏自己老是中招,有时还贱贱的乐在其中,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代价吗?o(≧口≦)o
“哥!你又这样!”朵朵生气了。
李道年戴上墨镜,想起刚才要对朵朵好的诺言,看着她认真道:
“最近哥太忙了,之后有时间一定带你去啊!”
“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像徐姐姐那次忍不住说话的。”朵朵乖巧道。
“她知道朵朵?”唐渝惊讶道。
“徐双凝啊,她确实知道,也是不小心的。”李道年回想那尴尬的一幕。
“我以为是秘密呢。”唐渝有些失落,她一直以为这是独属于他俩之间的小秘密。
没想到有另一个人知道,还是个女人!还是那个徐双凝!
“朵朵,咱别说话了好不好,让俺俩吃会儿饭。”李道年深感不妙。
“不行!”唐渝招招手,要把朵朵搂过来,朵朵也果然配合地钻到她腿边。
“哼!”朵朵朝李道年努了努脸,然后乖乖地朝姐姐笑了笑。
“还有谁知道?!”唐渝怒气冲冲地问。
“还有他住一起的朋友!”没等李道年说话,朵朵就先爆了。
“这么多人!”她实在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是说要保护她嘛,怎么能让那么多人知道!”
“这不都是不小心嘛。”李道年解释道,招手想把朵朵引过来。
谁知她根本不理他,只把头往唐渝身体里蹭。
完啦!
李道年感觉如同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不认自己了。
“朵朵,你变了。”他捂脸,装作深受伤害。
朵朵真以为他哭了,想过去安慰他,却被唐渝阻拦:
“朵朵,别信他,装呢。”
朵朵:“哇,成年人的世界真复杂。”
“你还有什么骗我的,说!”
“没了,真没了。”李道年感觉自己陷入了信任危机。
唐渝纠缠不止,最后还是他一句好听话终止了质问。
“我确实还有一件事骗你了,我其实觉得你今天没昨天好看,刚我是骗你的,你梳着马尾辫更好看。”
这能让唐渝怎么说,昨天和今天,不还是一个她嘛,这不就是变相在夸她。
“你是不是吃清纯这套?”唐渝窃笑:“快快拿来你手机,让我看看你浏览器,搜没搜这个关键词……”
“我要守护我的清白。”李道年搂住手机死活不放。
“嘻嘻嘻。”唐渝边笑边和朵朵在旁边撺掇他。
就在手机落网之际,它又很争气地响了起来。
这次竟是张启明打来的。
“喂?”唐渝道。
张启明听见她的声音,以为他们住在一起:
“你俩能来帮忙吗?我又找到那个狐狸的踪迹了,怕她再跑了。”
“啥时候?”李道年凑到跟前问。
“就现在。”对方说。
“嗯……”李道年拖长音道。
张启明明白了:“有报酬。”
“好,我正好有空。”李道年笑嘻嘻道。
“我给你发位置。”说罢,挂断了电话。
“你有屁时间,你十点不还有课吗?”唐渝睁大眼睛问。
“水课,哪有为你报仇爽。”李道年笑道:“我记得你不是有课嘛,你去上课吧。”
唐渝脸一红,心里大喊“真香”,又想起那支付宝里多出来的7500,乐呵呵道:
“上屁,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