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晏看着天幕上骑马的少年,情绪低落。
他若是早知道他的小儿子此一去便是永别,如何也不会同意。
【张家父女现身之地乃是汉中。
嬴霁虽然不知他们为何会在此处露面,但这并未阻挡住他匆忙赶往此地的脚步。
转眼已过三月有余。
最终于汉水之畔寻得了这对父女。
张良身着一袭素袍,久修道法,其周身气质已然沾染了几分超凡脱俗的仙风韵味。神色凝重地极目远眺。
张弥则身穿着一套精致的胡服,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一枚枚细数着张良凭借算命得来的银两。
嬴霁突然蹦出来时还被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之后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毫不客气地将手中沉甸甸的包袱朝嬴霁扔去,道:“快来帮本小姐数数这些银子,动作可要快点儿!”
嬴霁眼疾手快,稳稳地接住包袱,随后像只乖巧的小狗一般迅速蹭到张弥身旁坐定,一边手脚麻利地打开包袱开始清点银两,一边仍不忘分心询问道:“张伯父这副模样究竟所为何事?”
然而,张弥却连头都未曾抬起,随口应道:“哼,他呀,装*。”
嬴霁:“?”
白月光出口成脏?
张良转过身瞪了孙女一眼,摸着半白的胡子:“老夫算出此地汉中有一劫难,却不知是何事,故而在此。”
张弥吐槽拆台:“实际上是一路迷路过来的,找到人问了才知道这里是汉中。”
谋圣会迷路吗?
会!
嬴霁眼神都清澈了。】
<我住长江头:这眼神,像不像清澈愚蠢的男大?>
嬴晏和公孙轩:确实像。
其他人:男大是什么玩意?
至于其他的,确实是没人说什么。
【雨丝连绵不绝地洒落下来,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如同牛毛般轻柔地飘落在大地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细雨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最终演变成了一场瓢泼大雨。
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源源不断地倾泻雨水。
张良眉头紧蹙,转头问身旁的嬴霁:“公子,此次您离京,不知可有携带能够表明您身份的物件?”
嬴霁伸出右手,那原本白皙的掌心很快被密集落下的雨滴砸得通红一片。
“有的,临行前我大哥冒险将父皇的玉扳指偷偷拿来给我了。”
张良闻言,眼神一亮:“既然如此,事不宜迟!立刻去联系当地的郡守。这般倾盆大雨持续下去,恐怕洪水将至!”
嬴霁毫不迟疑地点头应道:“好!”
便迅速披上一件蓑衣,一头扎进了如注的雨幕之中。
十几岁的少年郎不愿拿子民们的生命去做任何赌博,哪怕只有一人受到伤害也是万万不可的。
“快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嬴霁一边急速前行,一边用力扯下脖颈间系着的红绳,高高举起上面悬挂着的玉扳指,高声:“咸阳来人了!”】
<我是秦始皇的狗:靖高祖的四子二女之中,这位绝对的最仁善的。如果他当了皇帝,那才是真正的爱名如子……>
<川流不息:你们怎么总是喜欢假设没有出现过的情况?我们靖太宗哪里差了??!!>
【当地的郡守名叫王却,此人乃是九卿之一王海的同族亲戚。
因着这层关系,对于当今陛下身上所佩戴的各种物件,王却自然是了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王却正在府衙处理公务,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他心中一紧,赶忙起身向外走去。不远处有一人正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定睛一看那人手上拿着的东西。
王却瞬间脸色大变——那是一枚陛下时常戴在拇指上的扳指!
王却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就朝着来人奔了过去。
待到近前,他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有些歪斜的发冠,然后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道:“小人王却,拜见公子!不知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公子恕罪!”
就在不久之前,主家那边传过来一则消息,说是小公子嬴霁朝着这边跑来了,要王却多加留意。
所以当看到陛下的扳指时,王却便知道来者正是那位身份尊贵的小公子嬴霁。
嬴霁面沉似水,看都没看王却一眼,直接开口道:
“这场大雨已经持续太长时间了,恐怕会生出什么变故。从现在起,立刻开始屯粮!”
王却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放松下来。
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原来是因为下雨啊……
于是,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声劝道:“公子,您多虑了!咱们这儿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下这么长时间的雨,从来也没有出过什么岔子,您实在不必为此太过忧心。”
嬴霁对于王却的这番话却是置若罔闻,依旧板着脸冷冷地说道:
“我说过了,这是命令!必须照办!”
嬴霁是嫡次子,作为皇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其地位尊崇无比。
在这世上,除了皇帝、皇后以及太子之外,又有谁敢越过他去?
王却低着头:“是。”
唉,又要费事了。】
王绾摸着胡子若有所思。
王却?
回头查查这个族人。
公子符有些忧虑小侄子。
“就这样直接命令郡守是不是不太好?”
公子在没有圣旨的前提下命令郡守?
他在此之前想都不敢想。
公子扶苏同样如此。
感受到两位兄长注视的嬴晏无奈解释:“随身携带的扳指,如果不是默认,有谁敢拿?有谁能拿?这是一开始就默认的。”
公子扶苏和公子符恍然大悟:是这样的吗?!
【不同于往年的雷声大雨点小。
汉水,决堤泛滥了。
大水迅速弥漫开来,冲死了庄稼,冲散了房屋。
人员的转移被硬生生打断。
洪水,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