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云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张金波的“即兴表演”,心里的小火苗嗖的一下就窜到了嗓子眼。
联想到公安局那位陈云山的一系列操作,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开口就是一记“河东狮吼”:
“哟,张所长,您这派头,简直比戏里的元帅还威风嘛!这是在干啥呢?警察蜀黍啥时候兼职演起了古装剧?”
张金波一听,脸色瞬间比苦瓜还苦,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张主任,您受惊了,这事儿我们一定严肃处理,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给我答复?”张天云眉头一竖,声音洪亮如钟:“不是给我答复,是给咱党和人民一个交代!你看看……”
说着,他手指一圈,指向了周围围观的群众。
“在场的每一位都在盯着你呢,张大所长!你身为车站派出所的头儿,车站乱得跟菜市场似的,
你却不在岗位上,你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制服吗?你对得起‘人民警察’这四个字吗?……”
张天云这一番话,如同连珠炮一般,丝毫不给张金波留任何情面。
他把对陈云山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倒在了这个“替罪羊”身上,其实他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给陈云山提个醒,让他别太嚣张,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抢风头。
张金波此时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恨不得自己瞬间隐形。
虽然张天云不是他的直接上司,但人家好歹是县委的人,而且借着这事儿大做文章,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往他头上扣,他哪敢还嘴?
这事儿一旦闹大了,张天云在上面随便说句话,他的所长之位恐怕就得拱手让人了。
一旁的陈科,也是吓得大气不敢喘,心里暗自嘀咕:这热闹,可不是随便能凑的!
嘿,你还别说,以前虽然领教过张天云那老狐狸的精明,但这回他真动怒了,我还是头一遭见。
那张天云一发火,简直就是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霸气,让人心里直打鼓,腿肚子都跟着哆嗦,连正眼瞧他一下的勇气都蒸发得无影无踪。
“行了行了,我该啰嗦的也啰嗦完了,剩下的事儿,你自个儿跟陈局汇报去吧!怎么处理,那是你们内部的事儿。你带人撤吧!”
张天云语调一转,温和了几分。
张金波一听,简直是得了特赦令,赶紧朝手下两个小弟摆摆手,跟逃难似的,带着周川那帮捣蛋分子,脚底抹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天云皱了皱眉,抬手瞅瞅表,都快九点了,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转身对着陈科道:
“这车咋整?报废了吧,总不能让乘客们在这车站干等着吧?”
陈科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往前凑了凑:“对对对,是我疏忽了,我马上安排新车!”
说完,他对着对讲机就是一顿猛操作,下达了一系列指令。
这回,车站的效率简直可以用“神速”来形容,陈科的命令刚下,两分钟还没到,一辆锃亮的新客车就稳稳停在了12号车位。
“去栗子坪的旅客朋友们,请换乘这辆车,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代表车站给大家赔个不是,祝大家一路顺风,旅途愉快!”陈科扯着嗓子喊道。
他话音刚落,那些等得都快不耐烦的乘客们立刻欢呼起来,争先恐后地换车。
不少人偷偷给张天云投去感激的眼神,但又不敢多看,毕竟刚才那场面,谁都能瞧出来,这位爷可能是个大人物,多看几眼,生怕惹麻烦上身。
“马丽姗,咱也撤吧,坐那辆车去。”等乘客们走得差不多了,张天云转身对身边的马丽姗说道。
“哎,张主任,您的专车我已经给您备好了,您看……”陈科在一旁急得直跳脚。
张天云出门一瞧,不知何时,外面停了一辆黑漆漆的桑塔纳,车牌一看就是车站领导的专属座驾。
他连忙摆手:“陈站长,您就别操心了,我们还是坐客车吧!我就想亲身体验一下雍平车站的客车服务。”
说完,张天云头也不回,拉着马丽姗就上了对面那辆客车,留下陈科在风中凌乱。
张天云一踏上公交车,就像个大明星似的,引来众人纷纷起立让座。
他连忙摆手,笑得有些无奈,硬拉着马丽姗一屁股坐在了车厢后部的座位上。
这边厢,陈科就像被钉在了原地,硬着头皮跑到司机旁边,嘀嘀咕咕了整整五分钟,最后才小跑着过来,在张天云耳边轻声问道:
“张主任,您看,咱们这车能启程了不?”
张天云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哭笑不得的同时,还不忘瞅了一眼手表——嘿,又耽误了小半集电视剧的时间!
他眉头一拧,干脆利落地说:
“开吧!早该上路了!”
车子在曲折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张天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窗外,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高建峪大桥的棘手问题,三江水电站的头疼事,还有坝道水泥厂派出所的那些乱子,哪一件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背后都隐约可见武德之那家伙的影子。
“不会还有啥幺蛾子吧?”张天云喃喃自语,一想到这,他心里就直打鼓。
谁让他以前吃过亏呢,知道霉运这东西一旦找上门,就容易赖着不走。
要是雍平再出点岔子,那可真就热闹了!
张天云这边思绪万千,旁边的马丽姗心里也是波涛汹涌。
一路上,她的小心脏就跟打鼓似的,砰砰直跳。
张天云今天的英勇表现,她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危机时刻,他一把将自己护在身后,面对那些凶神恶煞的流氓,他毫不畏惧。
特别是他训斥车站站长和派出所所长时的那股子威严,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被男人宠着呢?马丽姗当然也不例外。
她脑袋里开始上演各种玛丽苏剧情,一会儿回味着和张天云的亲密接触,羞涩得脸颊绯红;一会儿又觉得温馨满满,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但最后,这些美好的幻想都化作了无尽的失落,只因为这个男人已经有了心上人。
汽车每前进一步,马丽姗的失落感就多一分。
因为她知道,和张天云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张天云就该下车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张天云,这个男人正出神地望着窗外,眼神深邃而遥远,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人生哲理。
而她,只能默默在心里叹息,默默接受这份有缘无分的遗憾。
马丽姗瞥见张天云眉宇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小忧愁,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像被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她赶紧眨眨眼,把那份好奇藏回心底,假装不经意地移开视线。
“嘿,天云,高建峪的站台在招手啦,你的冒险之旅要启程咯!”马丽姗鼓足勇气,用尽可能轻快的语调提醒道。
“啊?这么快?”张天云像是刚从一场白日梦中惊醒,嘴角挂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感激地朝马丽姗眨眨眼,随即拎起包,一副说走就走的架势。
“别急别急,咱们还得跟这列车再绕两个小弯,才能到呢!”马丽姗连忙摆手,眼里满是笑意,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张天云这下可尴尬了,暗暗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自嘲地笑了笑,又乖乖坐了回去。
“栗子坪啊,虽然日子可能不像城里那么光鲜亮丽,但那儿有它独特的魅力,保证让你收获满满。”他试图换个话题,让气氛轻松起来。
马丽姗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但眼神却显得有些空洞,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扯了一下。
张天云误以为她是初出茅庐,有点恋家,连忙暖心安慰:
“别担心,马丽姗,栗子坪的人们热情又实在,你会爱上那里的。而且,不久的将来,我也会去那儿走一遭,到时候咱们就能重逢啦!”
马丽姗一听,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声清脆的“吱嘎”打断——汽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站台前。
“张主任,高建峪站到了,请慢走。”司机师傅的声音里满是敬意。
“那,马丽姗,我就先撤啦,回头见!”张天云拎起包,给了马丽姗一个温暖的微笑,然后大步流星地迈向了车门,开始了他的新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