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陆思梦后,张梦轻幽幽一叹。心想她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山海县虽风生水起,但有关于“仙门”的业务,还是太少了。
但此事暂且急不来。
稳扎稳打,一步一步走,方才为上策。
……
在陆思梦离去的第二天。
一直与山海县有“人参”业务往来,但交情不算深的琼西郡“金虹楼”,突然率人到访了山海县。
在东城门处,便被守城士兵拦了下来。
曾经与剑清相识的“汪心云”、汪心悦二兄妹,呆呆望着焕然一新的城门。
汪心悦道:“兄…兄长,我们莫不是走错了地方?”汪心云道:“应该不会。”
汪心云对守城士兵说道:“这位兵长,这里可是山海县?”
守城士兵扫一眼众人。见来人约有二三十不止,其中半数人身上带伤,腰间配有武器。
应是江湖中人。
为确保城中安危,这才拦下。
他见这些人还算有礼,不像暴乱之徒,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一同守城的士兵稍放戒备。说道:“自是山海县,我瞧你等并非寻常人,因何到此?所为何事?”例行盘问。
汪心云道:“咳咳,此事说来话长,我认得你们县令,不知兵长可否劳劳神,帮忙带个话来,便说琼西郡金虹楼汪心云求见。”
山海县、金虹楼虽然建立了“人参”业务往来。
但因为相隔较远,交情不算多深。且每月的人参,乃是山海县托镖局,送至金虹楼地盘。
所以守城的士兵,并不认得金虹楼众人。
汪心云从怀中取出几两银子,正要行贿赂。不料那士兵后退一步,说道:“这就不必了,你们若身份清白,张老爷想见。自然能见着,若是不想见,给再多银子也无用。”
说罢,便让人前去带话。
独留汪心云一阵尴尬。等了半刻钟左右,汪心云问道:“这位兵长,张老爷可曾…”
那守城士兵说道:“哦,你们莫急,张老爷平日里事多。他和幽兰统领、剑清堂主也需休息,这当口快正午了,许是在午休,送话的兵差不愿打搅,可能还在等着。”
汪心悦耸着脸,道:“啊…能不能快点啊。”
守城士兵笑道:“快不得,我瞧你们也不急,便在这里等一等吧。老爷可关系咱们山海县繁荣,他的休息,可半分打搅不得。要不这样,我命人抬来些桌椅热茶。你等先在此坐着等等。”
汪心悦、汪心云两兄妹,率队而来,沿途见多了恶仆恶吏,早摸清应对门道,用钱财可打发大半。
但似这等有礼貌,不贪财的士兵,真叫两人无计可施。且对方态度并无不好,也不似有意刁难。
汪心云一叹:“唉,好吧,那我们就再等一等。”
很快,守城的三五士兵,抬来了十多套桌椅子。
城门外,其实有一些茶水铺子,一些木头搭建的简易棚子。
都是供人休息,等候用。
因山海县戒令严格,进出城门需要经受严格盘查。
无奈下,汪心悦、汪心云带着众多弟兄,在棚子下入坐。守城士兵见这群人神色焦急,应是有事相求。
于是让人送去几壶热茶。
汪心云小饮一口,轻轻一愣,惊道:“好茶,好茶。”守城士兵道:“自是好茶,用来迎客,岂有用坏茶之理。”
汪心悦听兄长赞叹,好奇之下,也饮一口热茶。但觉茶香留存齿间,经久不散,缓缓恢复,并无茶的苦涩,反而是许许淡淡的清甜。
本焦急不忿的心情,竟也随之静下。
汪心悦问道:“小哥,请问这是什么茶?我不曾喝过,怪好喝的。”
守城士兵道:“哈哈哈,这名为‘迎客茶’。不止你们这般说。”汪心悦点头,将一口茶水含在口中,待那茶香缓缓挥发。
连时间都放缓了。
守城士兵说道:“诸位,你们先等吧,若有事情,再通知我们。”
汪心云道:“好。”目送守城士兵远去。
这时,随行的一名“金虹楼”弟子说道:“汪师兄,这就是一直送人参的山海县么?好似与你说得相差甚远。”
汪心云在来时路上,便曾告知众多随行的师兄弟,山海县乃山中贫瘠小县。
如今当务之急,是寻一栖身之所。
日后如何,日后再做打算。
是以不必对山海县抱有期望,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
但还未入城,与预想的有些偏差。
又一弟子笑道:“汪师兄,我听闻山海县县令,好似有意娶汪师妹为妻?你说咱们这会儿,算不算羊入虎口?”
汪心悦面皮一红,说道:“呸呸呸,尽说胡话,你这话要是被他们听见了多不好啊。”
汪心云低声说道:“好妹妹,我们投奔山海,原也是设想到此节。那山海县县令对你有好感,到时还需你多说好话。”
汪心悦点了点头,说道:“兄长,我分得清轻重。”
等到正午时分。
其时约莫八月中旬。
外头兵荒马乱,但山海县却安宁清幽。
不时听几声雀鸣,吹几阵清风。
竟有些弟子仰在椅子上睡去。汪心悦刚想出声,但想起数日遭遇,一众弟子许久没睡过一次安稳觉,实在于心不忍打断。
渐渐的,七八成都已安然睡去。
汪心悦忽道:“兄长,我好饿。”
这时,城内飘起了阵阵烟火香气,夹杂着米香、肉香飘出城外。
汪心悦肚子一阵叫唤,随行的众师兄弟,也被香气撩得醒来,口水直流。
守城士兵拿着一桶米团,说道:“瞧你们等得挺久,呢,这是新鲜出炉的热饭团,将就着吃吧。”
打开盖子,一个个雪白浑圆的饭团暴露众人眼中。
但无人敢拿,他们齐想,这守城士兵,如此大献殷勤,莫非藏着诡计?这饭团中是下了毒粉。
区区守城士兵,怎有能耐拿出这些大米?
汪心悦也不住犹豫一定,不喜反忧,心中想道:“山海县地处贫瘠,自己吃饱,尚且是问题,何以能拿出这些米饭,招待我这些外来访客?且是百米这等细粮。”
又想:“可若不是陷阱,此刻我们不肯吃,岂不白白浪费对方情谊?罢了,即便是陷阱,我们都走到此处了。还能逃得开么?不如爽脆些罢。”
汪心悦道:“谢兵长好意,兄弟们,快吃吧。”
众人人手一饭团。
一口咬下,顿时眼睛一瞪,里面竟还有肉,一块流油的大肥肉。
只见众人狼吞虎咽,拳头大小的饭团,不用片刻便吃干净了。
肉香肥美也罢,连米粒也清甜饱满。
一些弟子吃干净后,眼眶湿润,流下泪来。这段时日的颠沛流离,处处被驱赶打骂。
各种苦都受了,第一次被人如此款待。
心中好生感激。
汪心悦郑重道:“实在惭愧,方才我还怀疑饭中藏毒,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守城士兵笑道:“哈哈哈,不必,我们县令说了,哪怕是路过的乞丐,若饿得走投无路,也可给个饭团。何况你们不是乞丐。”
说完便离去了。
金虹楼众弟子虽未与张梦见面,却已经好生感激,好生好奇,这位县令到底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