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风收回眼神,死死盯着那男子,恶狠狠地问道:“这人是谁?”
一旁的沈富,毕恭毕敬地道:“回大人,此人叫方子穆,是夫人请的先生。”
沈如风顿时寒意四泄,一脸阴毒之色,说出的话仿佛能将人冻僵,“打三十个板子,扔出府去。”
沈竹茹见二哥怒火滔天,吓得噤若寒蝉,什么话也不敢说。
方子穆听到这话,却面色如常,一脸傲视,任由小厮将他拿下。
没想到金科探花郎,竟是这般不辨是非,一味包庇家人。明明是沈竹茹痴缠着他,却搞得像是他勾引了沈竹茹似的。
李景发见这情形,立马开溜,一路跑回洛华苑。
刚进院子,便扯着嗓子大叫道:“姐姐,姐姐,不好了。”
李嫣然忙截住他,一脸忧色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方先生……出事了!”李景发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苏时瑾也被这动静引了出来,忙走出屋,秀眉紧蹙,“方先生怎么了?”
李景发一把拉过她,“大人要打方先生板子,还要把他赶出府。”
苏时瑾脸色骤变,脚步匆匆,朝着私塾赶去。
一路上,李景发将沈竹茹痴缠先生,被大人撞见的事,讲得明明白白。
苏时瑾心底冷冷一笑,这沈家的人个个都不知廉耻,当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待赶到私塾,方子穆已被按在长凳上,板子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落下。
他的后背皮开肉绽,鲜血肆意渗透衣衫,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衣衫破碎不堪,与血肉粘连在一起,惨状让人不忍直视。
乌苏和丽雅,惊恐万分地缩在角落里,眼睛里布满了深深的恐惧。
沈竹茹也瘫倒在一旁,手里紧紧绞着帕子,冷汗淋漓而下。
苏时瑾大声喊道:“住手。”
沈如风充耳不闻,嘴角抽动,冷冷道:“继续打。”
苏时瑾见状,自己冲了上去,奋力推开小厮,怒视着沈如风,“沈如风,哪有你这般是非不分的人?”
沈如风怒喝道:“苏时瑾,你给我让开!他勾引茹儿,我打他三十板,已是轻饶了!”
苏时瑾挺直了脊梁,毫不退缩,“你简直不可理喻!明明是沈竹茹不知羞耻,跑来痴缠方先生。”
沈如风气得脸色铁青,“你休要胡说!”
苏时瑾冷笑一声,将沈竹茹拉到面前,厉声问道:“沈竹茹,你自己说。到底是你痴缠方先生,还是方先生勾引了你?”
沈竹茹见到满身鲜血的方子穆,又看向一脸冷意的沈如风。哆哆嗦嗦,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苏时瑾气得一脚踹过去,骂道:“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便踹死你。”
许是这一脚踹得有些重,沈竹茹哭着说道:“是我,是我痴缠方先生。二哥,你就不要追究了。”
苏时瑾这一脚,踹得着实突然。沈如风还没反应过来,他那蠢妹妹就招了是自己的错。
他暗骂:这蠢货,一点脑子都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痴缠一个教书先生。名声都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苏时瑾听了这话,抬眸对上沈如风的视线,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冷声道:“沈如风,这下你听清楚了吧?”
转身吩咐:“扶上方先生,我们走。”
苏时瑾特意在私塾旁,留了一间屋子,供方子穆休憩。
如今,两个小厮搀着方子穆,来到这间屋子。
苏时瑾也紧跟着进来,屋子里倒是简雅,挂着几幅字画。
小厮将他扶到里间,苏时瑾不好进去。
她在外间吩咐道:“嬷嬷,赶紧去请个大夫来。”
陈妈妈应了一声,匆匆去请大夫。
苏时瑾望着里间,双眉紧蹙。要不是她,方子穆也不会遭此大难!她也没想到,沈竹茹会打上他的主意。
心中有一丝愧疚,要是再晚来一会,恐怕方子穆就没命了!
今日余氏急病,沈如风本就心情不佳。又看到自己妹妹,与男人纠缠,就下了这般死手。
不多时,大夫匆匆赶到。诊治了一番,走了出来。
苏时瑾赶忙迎上去,问道:“大夫,他如何了?”
大夫轻轻摇头,答道:“身上的皮肉伤,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伤了肺腑,恐怕性命难保啊!”
苏时瑾听到这话,眉头蹙得更紧。她还未出师,没这医术挽救濒死之人。不过,东方爷爷肯定有办法。
她嘱咐道:“嬷嬷,带人护着方先生,我去去就来。”
说罢,她疾步走到马厩,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骑着马,便飞驰出了沈府,向着城外竹林而去。
沈如风站在府门处,矗立不语,他竟不知自己的妻子有这一身好骑术。
待苏时瑾穿过竹林,翻身下马,直奔小院。
院子里,东方宸正悠然地煮着茶。
见苏时瑾来了,咧嘴大笑,嘴里叫着:“丫头,怎么今日这时辰来了?”
“东方爷爷,赶紧的。我有一个朋友,伤了肺腑,等着救命!”苏时瑾急切地说道。
东方宸一脸淡定,缓缓道:“多大点事,值得你如此慌张?”
“他是因我,才受了重伤。要是他死了,我心难安。”
东方宸一脸怅然,叹道:“我就说,你这张脸,容易祸害人。”
苏时瑾跺脚,嗔怪道:“你别胡说,是我请他教书,没想到招惹上沈竹茹。然后遭了一顿打,伤了肺腑。”
东方宸不紧不慢进了屋,打开一个屉子,掏出一个药瓶。
“这是活血回春丹,吃上几粒,保准他没事。”
苏时瑾夺过药瓶,甩出一句“多谢”,瞬间就没了身影。
苏时瑾直奔方子穆的屋子,竟全然没发觉,躲在一旁的沈如风。
沈如风冷呵一声,心中嘀咕:苏时瑾,对我不理不睬,对方子穆倒是心急得很。
苏时瑾刚一进屋,便将药瓶塞给陈妈妈,催促道:“快去,赶紧给方先生服下!”
陈妈妈忙不迭应下,快步走进里间,扶着方子穆服了药。
过了好一会,陈妈妈走了出来,一脸喜色道:“夫人,方先生的气息平稳些了。大夫说,应该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一阵子就行。”
苏时瑾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还好,总算没平白多添一份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