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外,一队人马,整齐地站在大门口。
见苏时瑾骑马出来,众人立马跟上。
苏时瑾回头看了一眼,柳眉紧蹙。
手中的马鞭,挥得更快了。
寂静的清晨,空无一人的街道。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显得格外清晰。
微风徐徐,吹起她额前的发丝,美得惊为天人。
行至半途,苏时瑾忽地拽着缰绳,调转马头朝西而去。
她本打算直接去棚户区,去找找线索。
可脑子里浮现出,果儿那张瘦巴巴的小脸,睁着一双明亮的眼。
她冷着的心,不禁柔软起来。
药材已到,有方子,想必果儿应该好起来。
她实在放心不下,心中更急。
若是果儿好了,她就将她带回京城,视作自己的女儿吧。
不过一炷香时间,便抵达善堂。
苏时瑾翻身下马速度极快,落地时身形不稳,差点栽倒在地。
她及时稳住身形,快步走进善堂。
善堂里,添了许多人。
苏时瑾没有心思去看,多了哪些人?
径直朝果儿的床铺,迈了过去。
角落里,空空如也。
连着破木板,和果儿都不见了。
从苏时瑾踏进来,孟玄就发现了她。
她一身月白色骑装,迎着阳光走进来,身上的花纹闪动着,仿佛活过来一般。
见她目不斜视,直朝果儿的床铺奔去。
孟玄心下一慌,忙赶了过去。
正在配药的东方梵,见孟玄一脸慌张离开。
抬眼望去,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苏时瑾。
这不是苏小姐吗?鸿煊的心上人。
眼瞅着孟玄贴过去,作为好兄弟的东方梵,哪还坐得住!
他急忙停下手中的活,低声嘱咐身边的人几句。
也跟了上去。
苏时瑾静静立在那,许久未动。
孟玄见到她时,她眼中噙着泪,贝齿紧咬着唇瓣,无一丝血色。
脸色白得剔透,眸中溢满忧伤,却难掩那绝美的容颜。
孟玄看了,顿时心疼不已。
想开口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苏时瑾的目光,盯着那空荡荡的角落,仿佛失了魂。
前世儿女惨死的场景,仿佛再次浮现眼前。
她微微颤抖着,泪水无声地滑落。
“果儿……”苏时瑾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充满了数不尽的伤痛。
孟玄轻叹一口气,缓缓道:“苏小姐,或许对果儿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
毕竟这世道,她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
想要活着,也是艰难。
苏时瑾抬起眼睫:“解脱?她那么小,本应好好活着。”
孟玄沉默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人喜欢死亡,可天灾谁能料到?
“果儿什么时候去的?”
“前日夜里,你走了后没多久,她便断了气。”
苏时瑾嘴角轻扯,露出一抹苦笑。
只不过晚了半日!
若药材早一日到,是不是果儿就不会死?
东方梵赶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苏时瑾如同一座雕像,立在那里,脸色惨白得吓人。
东方梵的心猛地一惊,他走到苏时瑾面前,准备替她把脉。
苏时瑾微微侧身,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声音清冷:“你是谁?”
东方梵目瞪口呆,这话听着着实奇怪。
他与苏时瑾,明明在熙王府,见过数面。
东方梵看了看她的神情,不想作假,似乎真得像忘了他似的。
他心中疑惑不已,刚想开口询问。
背后的凌黛,扯了扯他的衣角,朝他使了个眼色。
东方梵拂开他的手,还是自顾自的问出声:“苏小姐,不认得我?”
面前的男子,虽比不上南宫鸿煊的容貌,但也生得清秀俊雅。
听他语气,似乎认得她。
可苏时瑾翻遍所有的记忆,好像都没一点印象。
她想了想凌黛,想了想冷锋。
或许,这人也因那个男人,而忘却了。
苏时瑾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南宫鸿煊的人?”
听到这话,东方梵跺了跺脚,嘴里嚷着:“呸呸呸,谁是他的人!苏小姐,可别乱说话。我与他是朋友,实打实的朋友。”
苏时瑾眼中闪过一丝不在意:“哦,那便对了。我忘了一些事,只要与他有关的,我都记不得。”
东方梵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小姐,你这是……为何?我是大夫,或许我有办法,让你记起这些事。”
苏时瑾微微垂眸,神色淡漠:“不必了。忘了便忘了。”
东方梵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凌黛的手抵上他后背,心中想着:若是他再乱说话,便封了他嘴巴。
感受到凌黛的威胁,东方梵总算闭嘴了。
不过他实在好奇,苏时瑾到底经历了什么?
怎么忽然忘了南宫鸿煊?瞧着她的神情,似乎浑然不在意他!
看来有机会,得问问鸿煊那家伙!
苏时瑾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欲走。
孟玄连忙上前一步,“苏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苏时瑾脚步未停,“去棚户区。”
走了几步,丢下一句:“方子已留下,希望孟大夫能救活剩下的人。”
孟玄点了点头,郑重承诺:“好,我一定尽力而为。”
见她走远,东方梵才转身问孟玄:“孟大夫,那方子是苏小姐留下的?”
孟玄微微颌首:“不错,是她留下的。”
东方梵眼睛转了转,这方子出自杏林谷,一般不外传的。
苏时瑾从哪得的?
莫非她与杏林谷有何渊源?可他杏林谷的少主,怎么从未听说过!
……
云雾山半山腰。
常年云雾缭绕的云雾山,竟然破天荒散了雾。
遍地的尸体,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
连带着,鲜血都被冲刷干净。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若不是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
这里还真是,度假赏景的好地方。
南宫晖从屋里走出来,一脸满足,脸上的阴霾都少了些。
他开口:“幽影,进去给他看看。”
听到他的语气,便知他心情愉悦。
幽影领命走进屋子。
屋子里一片狼藉,红沙散了一地。
沈如风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身上盖着被子。
那般俊美的人,此刻躺在那,像个破碎的玩偶。
若不是胸前一起一伏,还真如死了一般!
幽影笼在黑袍下的脸,第一次有了丝变化,只是无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