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倩仅仅用了三秒钟便迅速平息了内心的波澜，旋即换上那副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
“前两天我在刷小蓝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帖子，不知向总有没有兴趣听听呢？”
向筝的手，竖在耳边，表示愿意洗耳恭听。
庄倩开口脆：“说有一个乞丐，被施舍的路人问，这样跪着吃得消吗。乞丐说，老夫当年是练过的，跪键盘能打字，跪蚂蚁能不死，跪榴莲能不破，跪遥控器能不换台。跪个平地算神马……”
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话语中带着几分诙谐。
话还未说完，向筝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拿乞丐开解我，你可真行！”
庄倩连忙给向筝蓄水，气氛恢复了融洽，“哪有，我就是觉得吧，这事儿挺逗的，而且也想你知道，一技能在手，天下任我走。向总的本事，比老乞丐可是高多了。世安地产不重用你，那是他们的损失。你到哪里不都是销冠吗？而我，无论你身处哪家企业，都当你是好朋友。”
向筝幽幽仰头，以一种充满怨念的语气说：“想感受下世态炎凉，也不给个机会！”
庄倩摊手，“没办法，我对向总的信心，远远超过了对我自己的。现在……”
她把协议往向筝面前推。
可以切入正题了吗？
向筝依然没有接，反而从自己包里，拿出来一个文件。
那是一份简介，附着一个鸟瞰图、一张效果图，各种指标、参数密密麻麻地罗列着，不懂行的人就眼花缭乱。
“这个项目，以你媒体人的视角，帮我掌掌眼，能干吗？”
“苏荷？”庄倩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她迅速地“唰”地一下抓起文件，快速地在页面上扫视着，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涩。
“向总，你知道的，我只会搞推广，做宣发，联络媒体矩阵。项目能不能卖，不是我擅长的。但我先前有同事，买过这种房子，彻底砸在手里了。二手卖不动，自己住吧，住着也不舒服；想出租吧，偶尔有个短租的，也挣不了几个钱，还特别操心费力。”
向筝静静地听着，她当然明白，庄倩说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情况。
但她心中也有着自己的想法，成大事的人，往往就是在所有人都觉得前途渺茫、无路可走的时候，凭借自己的另辟蹊径，走出一条新的道路吗？
“如果我想留在世安，就要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在两年内让它变现出十个亿来。我会从公司拿到两千万的初始费用，任我处置。组建自己的团队，对项目进行再包装，请公关搞活动，whatever。”
“如果没做到，我可能就要赔上所有的身家。所以庄总，你有没有胆量上我的‘贼船’，和我一起疯一把？”
庄倩听着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纠结万分的神色。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果然是向总，是干大事的人。
“向总，我很想跟着你冲锋陷阵，做你最响亮的喉舌，最坚实的盟友。但我心脏不好，我玩不起。”
向筝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她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能说服庄倩。
毕竟，像刘备请诸葛亮那样，还得三顾茅庐呢。
服务员开始上菜，向筝笑容可掬，从从容容用公筷给庄倩夹菜。
“多吃点，你剪的视频，算是帮我老公打开了短视频的一扇门，万事都是从0到1最难。”
向筝的话仿佛一道光，启发了庄倩。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点子，忽地一拍手，兴奋地说道：
“向总，说起来你们买的不就是复式吗？上下两层那种。以后你老公每拍一次视频，不就是对这种房子的一次宣传吗？如果让我给苏荷推广，也是展现双层的别样生活。而这种房子，在我看来很适合那些网红、up主。楼下直播间带货，楼上衣帽间化妆，生活工作两不误。”
创意的火花有时候就是在这样不经意的聊天中迸发出来的，几个人的思想相互碰撞、激荡，往往能衍生出更多新奇的想法。
向筝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我手上倒是有几个网红客户，不是头部那种，算得上中产吧。”
“给他们做工作室，相当完美。毕竟在三里屯，帝都时尚心脏。说起三里屯……”庄倩顿了顿，眸光流转，捂着嘴笑出来。
“如果能引入酒店运营，说不定真能赚钱。你想想啊，那些潮男潮女、背背蕾丝，在工体听完激情澎湃的演唱会，再去酒吧街求一醉，荷尔蒙、费洛蒙大爆发的时候，去开个房打个炮，不是再正常不过嘛。不过这可就考验酒店的装修了，粉红泡泡安排上，舒适的牛奶浴安排上，情趣水床安排上，准保你的生意火到爆！”
车，开得猝不及防。
谁能想到，平时看起来那么端庄正经的庄倩，谈起男女之间的这些事儿，竟然如此直言不讳、张口就来。
向筝自认为心脏足够强大，还是被雷了个里焦外嫩。
但细细想，不是没有道理啊。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色来。
秀色可餐，不光适用于餐饮，用在酒店上，再恰当不过了吧。
“你这些都是从哪学来的？”
庄倩故作神秘：“狗血小言算不算。”
分享了秘密的女人，更容易结成统一的战线。
向筝觉得，今天思路进一步打开，收获满满。
她拿起了庄倩草拟的合作框架协议，不出意外，在分成这一块，庄倩填的是五五分成，按流水来分。
也就是说，双方合作成立一个mcn机构，庄倩和团队提供专题策划、人设包装、拍摄剪辑、后期宣发，而程序出镜，是大家着力孵化的博主。
“庄总，亲兄弟明算账，我想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在你看来，博主和mcn公司，哪个更重要？”
在没认识程序之前，庄倩从来没萌生过创立mcn的想法。归根结底，她看中了程序的综合潜力，那是不可替代的。
呼出一口气，她答道：“博主是灵魂。”
向筝等的就是这句话，“所以五五分成我不能接受。如果将来盈利，三七分成，你们三，我们七。”
和精明的人谈生意，就是这样的结果。庄倩肉痛，却还是同意了。毕竟程序已经有了六千粉丝，她担心自己犹豫之际，程序的粉丝量再开火箭，那就更证明mcn不重要了。
向筝笑了，是一切尽在掌控的从容。
“前期可见的投入很少，可以后如果真的做大，团队的人力投入，布景道具的投入，都是不小的数目。所以分成，是利润分成，而非流水。”
庄倩只觉得头疼，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
“还有补充的吗？”
向筝想了想，将恶人做到底，“咱也就是说说，梦想总是要有的，又不占地方。如果我们的全媒体矩阵，营收超过一千万时，这个分成比例要改为二八；营收超过一亿时，分成改为一九。庄总也别觉得我欺负人，想想花东子美妆，那不完全是口红哥奶出来的吗！主播的价值有时候就是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