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川替白胭开了门,看见她身上那一身后,眉眼一挑。
白胭全当看不懂。
下了车,孟鹤川带她去了小屋。
连勋,许慧云他们几个都在,还有几个眼熟却叫不上名字的。
应该都是在陆寄礼生日会上见过的。
“这是……?”小屋的门口被陆寄礼几个人架了个烤炉架,上头正滋滋烤着羊肉串。
白胭突然想到下午从张婶那儿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嘀咕食堂里今天新杀的羊份量怎么差了那么多。
感情是被挪到这儿来了。
她表情古怪的看了看搪瓷盆中的羊肉串,又问了一遍:“不是说联欢会是在礼堂吗?怎么是在陆队长的……秘密基地?”
“这里原本是湖边歇息的小屋,因为紧挨着一大队,陆队长损公私肥,找首长把屋子要来,说是要给一大队做仓库。结果装修基金批下来,小屋也修葺了,却变成了他陆大队钓鱼偷懒的好去处。”
陆寄礼掀开了帘子从外头进来,双手各握着烤好的羊肉串。
孟鹤川接了几根,塞给了白胭。
自己则是顺势坐在了她的右手边。
“你们几个少贫,哥们儿这地方弄下来,哪一位哥哥来的次数少了?”
众人都笑,给陆大队赔不是。
白胭听了一耳朵,这才明白。
原来这些大院子弟每年的除夕,只要没当值和休假,都约在此处一起庆祝。
孟鹤川前几天所说的是此联欢会,而非彼联欢会。
她举着竹签咬着肉,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身旁穿着常服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过年,他难得打扮。
质地上乘的白衬衫合身的穿在身上,袖口微挽。
手臂肌肉,利落有型。
屋内热,进门口就脱了外套,闲闲的越过白胭的肩,随后搭在了她左手的扶手上。
长腿散漫地搭着,身体慵懒的向后靠。
连吃根羊肉串都是公子做派。
白胭在心中感慨,这个男人是怎么把硬汉与子弟派头融合得那么好的?
察觉她的视线,孟鹤川偏头,像是询问般微微打量她,“你要喝吗?”
“嗯?什么?”
“饮料?还是酒水?”
今日是除夕,也是大队难得放开允许非值班队员们适度饮酒的日子。
陆寄礼的秘密基地里,自然也备有燕京啤酒。
白胭自知酒力与酒品都不好。
上一次喝醉了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没搞清楚呢,这一次自然不敢再喝。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孟鹤川忽然开口,“我忘了,你不能喝酒。”
他起身,朝着连勋喊了一声,“汽水。”
连勋丢了一瓶过来,孟鹤川稳稳接接住。
用手掌压着瓶盖磕在桌角,呲一声,掀开了。
她低声道谢,就着汽水瓶喝了几口。
也不敢问他自己上一次喝醉到底做了什么行为,让他孟公子那么警惕。
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她也是一个人,在哪儿过都是过。
更何况,前几天因为肩章的事还没和他说个明白。
今晚既然能在一起,白胭盘算着看该如何找机会同孟鹤川单独相处。
可没想到几乎整个晚上孟鹤川都跟钉在她身边一样,屁股连挪都没挪一下。
白胭试着和他主动搭话,一个‘孟’字还没叫声,孟鹤川已经在应别人的话了。
一晚上几乎没有主动和她搭上话。
来回几次,白胭不由得泄气。
一颗心七上八下。
猜他是不是打算听阮晓慧的携恩逼嫁,猜他是不是以后都懒得搭理自己。
眼看着陆寄礼又起了一个新话题的开口,白胭心里存了气。
索性从沙发上站起身。
只是站起来的气势很足,但后续发力不够。
面前的路被孟鹤川叠起来的腿给挡了。
她没好气的抬腿踢了踢,“孟总工,你拦着我的路了。”
孟鹤川的脸还对着陆寄礼他们一侧,只是微掀了眼皮,瞥了她一眼。
清润的声音随即响起来,“去哪儿?”
“屋里暖气片太热了,出去凉快凉快。”
白胭还真没说谎,屋里越做越热,她的脸颊都红了。
孟鹤川移了一下脚,白胭走出来两步又听他喊:“你的汽水没带走。”
男人将桌子上新开的一瓶汽水瓶递给白胭,她伸手去接的时候,两人的手指微微相触。
白胭舔了舔唇,心里好像有蚂蚁在咬。
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眼前的男人却已经转过了脸,不再看她。
白胭抱着饮料瓶出了小屋。
小屋外倒是点了篝火,温度刚好,只是大伙都在屋内聊天,外头就她一个人。
白胭拢了衣服坐下,松枝在火光下噼里啪啦的燃烧。
没人在旁也好,不会吵耳朵。
白胭泄愤似的往火堆里丢折断了的松枝,口中念念有词的骂着孟扒皮,“平常找我不是挺勤快的吗?怎么这两天都不找我了?”
骂多了,口也渴。
一瓶汽水又见底。
白胭在外头坐久了,吹了风,感觉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被吹到了一边。
头开始有些发昏。
小屋的门发出开关的声音,她微微偏头,竟是小周跑了出来。
“小白同志,汽水你喝了吗……?天!你把瓶子里的都喝完了?”
白胭伸手将脚边的空瓶举起来,晃了晃,“这瓶不就是我的吗?不能喝吗?”
怎么今天什么事都不顺?喝他陆寄礼的一瓶汽水都不成?
小周往后退了两步,焦急的跺了跺脚,“坏事了!陆队长又骗人,拿啤酒充汽水,你不会又喝了两瓶吧?”
白胭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挺烫的。
又甩了甩头,好像也挺晕的。
她这是梅开二度,又在大队里喝醉了?
正想着,屋内的门又开了一次。
屋内的热气蜷起席卷着孟鹤川的气息扑了出来。
他身上已经套上了外套,看模样不知道是不是有打算提前离场。
“孟总工,怎么办?我出来的时候小白同志已经把瓶子里的酒都喝完了。”
白胭心里轻轻咯噔一声,正要低头去看玻璃瓶上的字体。
孟鹤川更快一步。
拧了眉,下了台阶像阵风朝她走来。
长臂一伸,将玻璃瓶从白胭手中拿开,又托住了她,“她全喝了?那岂不是又该醉了?”
小周‘哎呀’了一声,“孟总工,要不还是让许医生将小白同志送回去吧?她……她酒品不好,上次就对着您胡言乱语了好久,醒来自己又不记得。”
孟鹤川站到了白胭面前。
篝火的光明明暗暗的照到他清隽的脸上,拉长了他的影子。
白胭从心底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是吗?
她上一次就是喝醉到发蒙,所以说了很多自己都不记得的话是吗?
而且孟鹤川还是清楚自己就是有‘酒后乱性’的毛病……
既然她现在又喝醉了,那不然,就趁着这样的机会——
再来‘酒后吐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