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白承夕找到感觉,拍摄就顺利起来。
武戏更不用说,四个导演都是个顶个的行家,套起招来丝滑无比。
洪见山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头也没抬:“后生可畏。”
话是好话,听着很冷淡。
元新冲白承夕挑挑眉,做了个口型:“洪导夸你呢。”
赶紧谢谢他。
白承夕回了他一个 wink,厚着脸皮凑到洪见山跟前:“我也觉得。”
元新&洪见山:“……”
洪见山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接下来都要保持这个状态,不准再气我了,知道吗?”
白承夕被夸了,开始蹬鼻子上脸:“洪导,平静无波的生活多无趣,有我时不时帮你搅和搅和,多姿多彩不好吗?”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现在的小辈真气人!
洪见山暴跳如雷,摆出架势,打起太极拳,试图用武力赶人。
“一边去!收工了,杵这干嘛?”
白承夕一边拆招一边跑,跑到门口,双臂往头上一拢,翘着脚比了个心,跑走了。
今天下戏比平时晚,崔月做好了减脂餐放到剧组,方便她一下戏就有吃的。
白承夕打开盒饭一看,菜品乏善可陈,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减。
崔月这人大概真没什么烹饪天赋,即便各种学习,做出来的东西也和好吃不沾边,只能算生命体征维持餐。
她端着餐盒打算回小旅馆,走到门口发现隔壁竟然新起了张小桌子,桌上摆了一个白色泡沫箱,应该是用来装盒饭的。
隔壁门板上贴了张纸条,上书“胡萝卜剧组”。
原来隔壁来了个新剧组,没想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竟然是个香饽饽。
白承夕好奇心作祟,小心翼翼地掀开那个泡沫箱子,箱子里堆满了盒饭,青椒炒肉、香菇酿肉、素炒菜心,荤素搭配,色香俱全。
味道自然不用说,肯定很好。
“你偷盒饭?”
身边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白承夕吓一大跳,随手将泡沫盖子一扔,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那天的年轻武替,元导说他叫牧河。
牧河径直上前拿走两盒盒饭,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警告和质疑。
原来他离开《沥血》后,到《胡萝卜》上班了。
白承夕撇了撇嘴:“我就看看,我自己有饭。”
牧河看起来还是那么苍白瘦弱,薄唇没什么血色,颧骨处还透着一点病态的青灰。
“呵,你最好是。”
他不再看白承夕,端着盒饭往门口台阶上一坐,揭开盖子大口吃起来。
似乎嫌弃白炽灯晃眼睛,他特意选了个避光的角落,整个人陷在阴影里。
白承夕端着饭盒坐在不远处,暗暗观察他。
他吃得狼吞虎咽,咀嚼吞咽时,眉目间露出一股子凶相,仿佛整个脸部都在用力。
用力地吃饭,用力地拯救破碎的家,用力地生存下去。
盒饭很快见了底,他把些许没有扒到的米饭菜渣舔干净,又将菜汤一口气喝掉。
白承夕被这一幕刺得眼眶生疼,缓了缓情绪,她放轻声音问:“你不打算上学了吗?我听元导说你成绩很好,复读一年肯定能上个好大学,如果你想读的话,我可以资助你。”
“最讨厌你这种假慈悲。”牧河目光阴鸷,恶狠狠扫她一眼,打算扒第二盒盒饭。
白承夕蹭地起身,一把抢走他的盒饭:“你说说看,我怎么就是假慈悲了?”
牧河一手撑在身后,舒展着长腿,病态的眼神直勾勾注视着她,有种绳子即将绷断的疯感。
他的语气轻飘,带着点气声:“不是吗?你们这种人,高高在上,想捏死谁就捏死谁,想同情谁就同情谁,随心所欲,我看了恶——”
啪——!
他话音未落,白承夕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一身病娇被这一拳敲得烟消云散,整个人像只懵逼的仓鼠,僵直静默。
“好好说话,装什么酷Guy?”白承夕俯视着他,语调冰冷:“少说些法外狂徒的话 ,这是法治社会,没人能想捏死谁就捏死谁。”
牧河冷笑一声,装起了蚌精。
他毕竟年轻,面上藏不住情绪,即便一言不发,也能看出他对白承夕的言论不以为意。
“……”
玛德哪来的愤青!
只会发泄情绪、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愤青最添堵了。
为了乳腺通畅,还是少和他打交道。
亏她还想资助这小破孩读书呢,算了算了。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白承夕抬步欲走,牧河起身拦住她的去路,面上阴云密布:“把盒饭还给我!”
见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白承夕哼笑一声:“你叫我声姐姐,我就还给你。”
牧河愤愤瞪她一眼,转身就往剧组办公室走去。
白承夕立马掏出手机对准他:“要去拿第三盒吗?我要录下来发给你们剧组,跟他们讲,他们招的演员是头猪。”
牧河脚步一顿,耳朵飞速爬上两抹红霞。
他无措地扯扯衣角,目光里满是不甘,似乎把白承夕的玩笑话当了真。
踟蹰片刻,他偷偷瞄了白承夕一眼,又立马撇开视线,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姐姐。”
“诶——!”白承夕拉着长音应了一声。
随即,她恶劣一笑,当着对方的面一口吞掉一个香菇酿肉。
牧河双眼倏地睁大,盛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他神色委屈,气得结结巴巴:“你……你……”
“我什么我?吃一个怎么了?”说着,白承夕又吃掉一个,顺手把崔月的饭盒塞到他手里:“你吃我的吧,少油少盐高蛋白,营养搭配比盒饭合理,便宜你了。”
说罢,她捧着隔壁剧组的盒饭扬长而去,只留牧河在原地,懵逼地端着减脂餐,像是被谁施了定身咒。
减脂餐做得很好看,饭盒中摆着一颗圆圆的太阳蛋,彩色蔬菜沙拉看着令人心情大好,牛排被切成小块,淋上一层浓浓的酱汁,香味扑鼻而来。
牧河咽了咽口水,他已经很久没吃过牛排了。
他珍惜的夹起一块牛排,放入嘴里细细咀嚼几下。
几秒后——
“呕——!yue——!”
牧河震惊,稚嫩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白承夕吃到隔壁剧组的盒饭,心里美滋滋。
《沥血》剧组已经没有人愿意和她换盒饭了。
尤其是庞子青,一看到她捧着饭盒,跑得比狗都快。
她消了会儿食,又换了身衣服去和隔壁剧组打好关系,方便以后每天换饭。
回到旅店,刷开房门的刹那,楼梯传来一阵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迎面走来一个未施粉黛的女人,她衣着宽松,迈着外八字步。
从白承夕身侧经过时,打量、质疑和轻蔑在那双眼中依次滑过。
那个女人并未停下脚步,走到走廊尽头开门进屋,关门时门被她摔得震天响,整个楼道好像都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