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嬷嬷和齐妃派给她的陪嫁女婢们,就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她被李妈妈带人“押”进了祠堂里——
无动于衷!
只有年纪最小的雾桐,方才有些气不过,想要冲上来理论一番。
却见烟柳拉住了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清槐。
清槐也仅仅是一个眼神,就把她们吓得动也不敢动了。
霍桑华懒得去看李妈妈那刁蛮泼辣的嘴脸,脸上横肉随着嘴巴一张一合而显得无比狰狞。霍桑华根本没在意,她那飞溅着数不清唾沫星子的嘴,到底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
恍惚间将女婢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 ...
倒是记起不知曾听谁说过,清槐和芸苕是幼年时,被家人送到宫里的。
起先是芸苕到了齐妃跟前伺候,得了齐妃的好脸,又向齐妃举荐了清槐。
于是齐妃就将清槐也要了过来。
据说这两个人,小时候是在一起,跟着宫里的教习嬷嬷学规矩干活的。
私下里拜了月娘娘,结为了金兰姐妹。
霍桑华在宫里多次令芸苕吃瘪,害得芸苕自作聪明送了前途,想来是她的好姐妹来替她报仇了。
倒是冤家路窄,霍桑华怎么能想到,芸苕的好姐妹竟然会成了自己的陪嫁女婢... ...
贴身伺候的人跟自己都不是一条心,这以后的日子怎能好的了?
“... ...像你这样不清不楚的女人,就该在祖宗牌位前跪倒死,来赎你侮辱谢家门楣之罪!”李妈妈终于骂完了,大摇大摆地招招手,“来人!把她关进去,落锁!没有老夫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探望!”
“是!!!”
看着谢老夫人手底下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欺负霍桑华一个,烟柳也动了恻隐之心。
可李妈妈刚才那番话,根本就是说给她们听的。
纵然她有心开脱,却也无力改变这样的结局,只能再一次眼巴巴瞧着,他们把霍桑华锁进了陆家的家祠里。
大门刚刚落锁之时,霍桑华还象征性地拍了拍门,喊了两声冤枉——
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她也就懒得费那力气了,转过身打量起四周。
逃是逃不出去了!
“谢家的列祖列宗在上,小女霍桑华并非真的嫁入你们谢家的新妇。我与谢凛成婚不过权宜之计,我二人早已商量好了,待一年之期过后,便会想办法离开此处,还你们谢家清净。还望各位谢家祖宗保佑... ...”
突然想了想,她和谢家没有半文钱关系,谢家这些祖宗们大概也不会保佑她顺风顺水。
“那就,保佑谢凛好了,他是你们谢家的人,保佑他顺风顺水,切莫出什么差错,也就是帮了我了。”
说完,诚恳地磕了个头。
不知道霍家以前是不是也像这样,家中祠堂供奉着历代先祖。
她是没什么印象了,但是觉着霍家那样的身份和地位,应该是差不多的,可惜霍家的人全被杀了,家宅也全都被烧了个干净... ...
她作为霍家孤女,就算是想求祖宗庇佑,都不知道该朝哪边磕头了。
想来霍家祖宗也是没想到,这世上还留了自家这么一份小小血脉,忘记了保佑她。
所以她才会一生坎坷,时运不济吧... ...
感叹完自己的命运,才又想起了手上的镯子,就着地上的蒲团随便一坐,霍桑华咬着牙卯足了劲儿地——
生生把手上镯子给拽了下来。
小手顿时红肿如猪蹄,一阵阵火辣的痛。
她只粗略确认了一下有没有伤着,就认真研究起了那只镯子。
细嗅——
的确有一种淡淡的味道,不仅仅是药材的气味,还有... ...
她说不清楚。
感觉上不是寻常可接触到的东西,但她记得,曾经在哪里嗅到过... ...
“是哪儿呢?”霍桑华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好像就在近处似的... ...
不经意间抬了头,瞥见家祠墙上挂着谢家高祖的画像,上扬的眉尾垂了下来,她想起来了!
是在陛下书房里!
那日陛下假借要为她添妆之名,将她传到了书房,让她看案上墨宝... ...
是,画作的味道?!
不对... ...
霍桑华起身走到谢家高祖画像前,细细端详,心中默念着对不住,凑上去嗅了嗅。
突然!
她明白了,是颜料!
她记起李朗曾与她提过,说是许多调配颜色用的矿石里,有着和药材一样的什么东西,有的有毒,有的会使女子终身难以孕育子嗣。
所以她当初想要跟李朗学习画画的时候,被李朗拒绝了。
李朗认为画作用的颜料,本来对身体就是有害的。
现在想来,保不齐李朗就是用了什么法子,药材加上那些奇怪的矿石,使得这镯子戴在她的手上,一天一夜的功夫,就让毒性进入到了她的身体里。
守宫砂的消失,很可能就是她中毒的表现。
那个李朗... ...
想到这儿,霍桑华气得咬牙切齿!
好在谢老夫人检查她的守宫砂,使她提前警醒了,取下了这只该死的镯子。
现在她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得想办法弄清楚是什么毒,怎么解才行... ...
果然还是当初的李朗,从一开始,就是想要让他死在谢家的。
她不能惊动太多人,想要解毒,也得活命。
这府里看似安逸,可谢凛的院子里有太多的眼线,根本不知道是哪个门里派来的,一旦惊动了李朗的人,必然还有之后的杀招!
“... ...我一个孤女,得罪谁了,怎么连活下去都这么难。”
抬头看看各位谢家先祖,算了,他们又不可能帮得上什么忙... ...
霍桑华被关进家祠后,暗处的小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待李妈妈等人离去后,于是匆匆赶往谢舒处。
见着了廖斌,一同躲进暗处,附在廖斌耳边,将自己所看到一切都告诉给了他。
待廖斌点了头,小厮又匆匆离去。
廖斌扫了眼院子的各个角落,进了屋子里。“公子,李妈妈带人已经将二... ...二夫人,关进祠堂了。”
他的那句“二夫人”极其小心,其间还偷偷在观察着谢舒的反应。
“阿凛呢?”谢舒故作镇定,手上握着展开的书卷,看似纹丝不动。
就连气息也没有丝毫紊乱的迹象。
“二公子... ...去观月楼了。”廖斌心虚,先一步得到了谢凛出门的消息,他也觉得甚为可恨。
“什么?!”
谢舒霎时间就沉不住气了。
面上的怒意渐甚,眉眼隐隐抽动,廖斌见此情形连喘气声都放得极是轻微。
“二公子... ...”
“这个阿凛!他到底想不想救桑华!!”谢舒怒斥。“我都已经暗示得那样明显,他怎么... ...”
暗示?!
廖斌满脸疑惑地看向公子,仔细回忆起公子的一言一行... ...
暗示了吗?
公子何时暗示过?“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