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她就三天两头地外出,又在治疗时间回到沈宅,两头不耽误。只是后来,她直接把药弄成粉包给沈时砚让他自己弄去了。不是她懈怠,第一个疗程过后本来就不需要每天都泡,当然也不需要她时时刻刻盯着。
上午比赛,下午回的沈宅。
不是在卧室,就是在书房。沈时砚看了半天,纸张都没翻页。
叩——叩叩——
他把书合上放回原位,“请进。”
盛皿径直走向他。
沈时砚乖乖递上手腕,不知怎么他有些紧张。
“多久?”
沈时砚还有些发懵,“嗯?”
“腿酸,走了多久。”盛皿跟好玩似的,说话总留一半。
发丝下藏匿的耳朵渐渐发烫,沈时砚诚实回答,“两个小时多一点。”
“你自己有分寸,差不多就停。”盛皿从他的手腕上移开,“介意开窗吗?”
沈时砚点点头,盛皿挑眉。
“不是,我想说可以,不介意……”
没了窗帘,玻璃的阻挡,阳光轻易便洒了进来。
盛皿微侧着身子,光影打在她脸上,半明半暗的显出几分神秘来。
沈时砚对她起了好奇心,只是他知道,彼此只是医患关系。
“走过来没问题吧。”
盛皿站在光里,像极了近在咫尺又触手可及的“太阳”。
沈时砚站起来,等稳住身形才一步一步走到盛皿身侧。
“今天的天,很蓝。多看看外面,对你有好处。”
沈时砚抬头,他看到流动的蓝天白云,呼吸到外面的空气。身心都很放松,他好好站着,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一个多月的时间,黄毛,也就是刘鹏飞,锲而不舍地发出邀请,盛皿一一回绝。
……
迦蓝,十字街最出名的一家夜色酒吧。
几天前回来的路上,盛皿看到那么多人络绎不绝的往里面去,她就也想去看看热闹,最后她还在那留宿了一晚。
刚进去的时候她差点被吐一身,是个熟人。刘鹏飞喝了很多酒,认清人后他说了很多废话,左右不过是那个目的。不过盛皿还是从中汲取到一条有用的信息——目标最近经常来这。
真就是,误打误撞。
盛皿上了二楼,这里可见度不高,灯光暧昧,最适合“狂欢”。
馨香萦绕鼻息,一个人从后面抱住她,准确来说,是一个女人。
盛皿抓住那个女人的一只手,对方一点不反抗,她很顺利地把人带到了面前,“好久不见……”
女人挽着她的手臂还不够,整个又贴上来,“叫我的名字啊,不是告诉你了嘛。”
盛皿跟她“抗争”好一会也没成功,只是阵地转移到了沙发。
“迦蓝,可以了。”
叶迦蓝抿唇,头靠在盛皿肩上,她有些委屈,“你不喜欢我吗?”
“嗯。”
“真狠心……”叶迦蓝跳下沙发,她在吧台逗留了会,转着圈回到盛皿身边,“给。”
盛皿没接,“我不喝酒。”
叶迦蓝哭笑不得,“酒吧不喝酒,你来干嘛?”
“我挺喜欢这氛围的。”盛皿扯扯唇。
“你眼睛生的真好看,告诉我你的名字……”
盛皿偏头,“待不了多久,没必要知道。”
叶迦蓝把玻璃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真可惜,就差一点。
对面陆续有人上楼,今天,应该就可以。
“你找人啊,怎么不问我?”叶迦蓝双手交叠搭在盛皿肩上,锲而不舍地靠近。
“有些恩怨,要是连累到你就不好了。”
“真是的。”叶迦蓝笑靥如花,隔空描绘着盛皿的面容轮廓,“你,一点都不像惹事的人……”
盛皿没说话,快步下楼。叶迦蓝追上去,鞋都没来得及穿。走近了,她把卡塞她的手里,“有门禁,你拿这个。”
叶迦蓝看着那人消失在人堆里,才呼出一口长气。
……
【老大,检测到系统波动!】
有叶迦蓝给的卡,盛皿很轻易就打开了门。
沙发上有个半醉的女人。
“你的活。”
【老大,还要靠近点。】
盛皿直接站定在那个女人面前。
4399把那要死不活的系统“拽”进系统空间。
迎面吹来一阵风,盛皿抓住那只手,“继续。”
“你们干什么,我的系统!还给我!”方林情绪激动,张牙舞爪疯了般扑过来。
4399把乱动的那一团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它咂咂嘴,摇头道:【难吃,都臭了,呕——】
卡牌随即飞出。
【老大!】
盛皿放开方林,她抓住那卡牌甩进系统空间,转身便走。
可有人不遂她的意。
一个男人走进来,他看向沙发上的人,“林林,你怎么哭了。”
方林失魂般念叨着:“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谈乾转头就凶恶地冲盛皿挥过来一拳。
盛皿抬腿,直接踢在他的腰上,怕给人踢出毛病,她半道泄了一些力。
最后谈乾挨的那脚,三成力不到,不过也够他受的。
谈乾捂着被踢的腰半跪在地上,他疼得脸色发白抬眼看向方林,对方还是没反应。
任务完成。
盛皿离开迦蓝前找到一个调酒师,麻烦他把两张卡转交给叶迦蓝。
其中一张卡是最近办的,里面有大部分的比赛奖金,她反正要走,也算是帮忙的报酬。还有一部分就是她在这里,最后的花销。
办完正事天都沉了,昨晚就没回。
沈时砚在小院的凉亭里,脚步渐近,他放下手里的钩针,也不说话。
盛皿问:“睡眠如何?”
“好很多了。”
“怎么,不开心?”
“没……”
一声叹息,沈时砚不知所措地抬眼,在撞上盛皿视线时,他的眼睛又转到别处。
“我让你觉得紧张。”
“没……”
盛皿走近他,“你不诚实。”
心脏像被刺了一下,沈时砚咬着唇,眼前顿时黑压压的。
身体是成人,心里还住着个小人儿。
沈时砚是孤儿,他一直到离开福利院都没被领养, 因为那个小小的,爱粘着他的弟弟。没人会同时收养两个孩子,在其中一个活不活得起都是个问题的情况下。
有人需要他,沈时砚没觉得拖累。
在福利院感受最多的就是被抛弃,被落下。
他以为遇到的善意,其实是一场算计。
他无法逃离,永远陷在那片阴影里……
熟悉的画面在眼前一帧帧闪过,他们的嘴脸却开始扭曲,变形,模糊。
“下雨,我不喜欢下雨天,地上好多血,好吵……”
沈时砚摇着脑袋,他低声喃喃,颤抖着手想抓住什么,“我总能看见,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
盛皿的风衣外套被他抓在手里,熟悉的气息让沈时砚顿时安静下来。
衣角被他攥的有些皱巴巴,他松开手,“对不起啊……”
“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盛皿抿唇,嘴角微微向上,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职业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