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外面，没了屋檐的遮挡，星卡伸出一只手，“雪花……”
“化了。”盛皿说。
体温将雪花融成水，星卡两只手都伸出去，他还仰头张嘴。
没吃到。
他后面这个行为被盛皿警告了，她道:“不准吃，有细菌的。”
“噢……”星卡低下脑袋继续接雪花。
盛皿无奈摇头。
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她将他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系上安全带，确认完毕，她绕过车头……
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星卡想起来，问:“你还没告诉我，是去哪儿呢？”
“买一些观赏摆件，你想的话，还可以亲手做。”
话落，她将车停下。
星卡还因为很远呢。
他被盛皿牵着下车，仰头，“陶艺体验馆……”
进到里面，他微微张嘴，“这个地方好温馨啊，像一个家一样。”
入目皆是暖黄色，在冬日里，令人倍感温暖和亲切。
他说完，一对而立之年的夫妻走了过来，那二人面容和善，眉眼含笑的，只是瞧着还有些局促拘谨。
盛皿抬手制止，“不用，你们该忙什么去忙什么，不要误了事。”
夫妻里的男人摸摸鼻子，他垂眼道:“您们二位是今天唯一的客人，现在这个时间，您们会在这里吃午饭的吧？”
盛皿不用吃饭，星卡饿了才吃饭，所以他们两个人的饭点是不固定的。
来时将时间忽略了，面对夫妻二人希冀的目光，盛皿缄默半晌，她正欲开口之际，被星卡半道截胡，他抢在她前头说:“好呀!麻烦了。”
盛皿本来也是要答应的，她自然没意见。
那夫妻二人点点头准备午饭去了。
星卡小跑着到展示柜前，琳琅满目的他都看不过来。
盛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亮彩色的，好漂亮……”星卡觉得每一个都很好看，每一个他都很喜欢……
盛皿提议，“要不都买？”
星卡偏头看她，“有钱就是任性。”
“嗯，这是任性的资本，你也可以。”
“不要。”
星卡贴近她，他挠挠她的手背，踌躇着问:“你觉得我任性吗？”
盛皿没回答，她反问他，“这有什么不好的？”
星卡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他道:“你已经比我付出的多了，我想你好，想我们是平等的，还想能帮到你，我想站在你身边……”
他待在温室里已经够久了，他也不想藏在她身后，他想和她并肩而立。
不只是想，他会努力的，他也在为此努力着……
成长的代价是失去一部分童真和快乐，而后增添上许多烦恼。
对星卡，盛皿总有一种无力和挫败的感觉。
不希望发生的，早已悄悄来临，侵入，渗透，势不可挡。
她没想剥夺他自由翱翔的权利，将他护在羽翼之下，也只是她想等自己巡查，确认了那片天空没有危险，她才能放得下心，放得开手。
她只是，不希望他再受伤。
或许是她的决策错了，她会改正的，直到他满意为止。
盛皿垂眼瞧着他，问:“你觉得，你在我这里任性的资本是什么？”
星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微蹙着眉头思索良久，才道:“我觉得，是你的喜欢。”
“那我觉得……是你，你这个人。世界那么大，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一个你。对你，我从不是迁就。恰恰相反，是我乐意，我喜欢，没人能逼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再说，你非常任性的话，说明我给足了你安全感。这样也验证了我的身份是在及格范畴里的，到时候，我再争取达到优秀，或许还能再往上走一走呢。”
说的时候，盛皿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憧憬和希望。
她不是在哄他，她是真的想。
“喜欢会让人变得有耐心，是吗？”星卡问着她，他的眼里，脸上，内心，都是迷茫的。
他没有因为自己让盛皿有了改变而扬扬自得，他的喜欢早已战胜了天性。
“过来我抱一下。”盛皿张开双臂。
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星卡不需要再往前走，他倾身，紧紧地环抱住她。
盛皿微弓着身，一手抚着他的后脑，一手揽他的腰。
星卡觉得心里满满胀胀的，他发自内心地道:“你也是我的幸运星，靠近你，我拥有了成倍增长的幸福……”
“话说，星星也能指引方向的吧？”
“嗯……只有特别的星星才能呢。”
星卡从她怀里退出来，他好奇道:“特别的星星……叫什么？”
“北极星。”盛皿擦了擦他的眼角和眼尾，大多的眼泪都在她风衣外套上了，反正是黑色的，她也不管了。
她拉着星卡走到屋檐下。
外面下着小雪，天空闪烁着点点繁星。
“找一找，先找到北斗七星。”
天文方面是星卡的知识盲区，但，自有人为他答疑解惑。
“有七颗较明亮的星星连在一起，形状似是一把勺……”盛皿说着，她拿出手机搜索资料给他看。
“北斗七星通常位于天空的西北方向，那就是，右上……”
“在那。”
“哪呢哪呢？”星卡小碎步地往她右手边靠。
身高差的有点多，视角也有所差，盛皿蹲下身，和他视线齐平望向天空。
找到了，她抬起并握住他的手腕指着西北方向，那个竖着的勺子。
星卡歪头，他道:“确如其名，它就像是一把放大的勺子。”
“北斗七星找到了，北极星在哪？”他偏头问道。
盛皿在他颊边啄了一口，重新直起身，她道:“沿着勺口外侧两颗星星的连线，向勺口所指的方向延伸，约为两星间隔的五倍处，有看见一颗比较明亮的星星吗？”
“嗯……我看见了!”星卡欣喜地原地踏步。
盛皿下巴搁在他肩头，她微弓起身从后面抱住他。
这个姿势既是占有，也是依靠，她很喜欢这样抱着他。
将搜索到的新资料又递过去。
星卡接过手机。
盛皿就在他耳边详细讲解起来，“北斗七星只是北天星座中一个名叫大熊座的一部分，它有一百多颗肉眼可见的星星呢，只不过北斗七星是最亮的，它很特别，很重要……”
“找到它，就能找到北极星，它会为你指明方向。”
“嗯!所以我说你是啊!”星卡很自然地就说出来了。
盛皿笑着吻了吻他的侧颈，“对天文感兴趣吗？给你买个望远镜怎么样？”
“不用了……”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没有很感兴趣，我只是……喜欢你讲给我听。”
星卡觉得她哪哪都好，手好看，人好看，声音也好听……
盛皿说话不会刻意地去咬字，即使话快了，她说的每一句也都是清晰可闻的。
要形容起来她的音色，星卡想到了冬日里升起的暖阳微光，不过分热烈地，使冰雪消融，因它藏在云雾里，却又让人能够感觉到温暖……
这是平时。
那种时候，就完全不一样……
在想什么啊。
他晃晃脑袋，懊恼地咬唇。转瞬，他又一次推卸责任，“真的是你……把我给带坏了。”
“嗯……”盛皿附和着，又说:“我只做你喜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