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前后,孟云乔去而复返。
除了更名皓白镇守明月阁的前任阁主和暂时留给他的两个帮手外,其余人被孟云乔带着易北等人悄悄转移。
随意懒散惯了的人若想要让他改掉毛病最快的办法就是换环境,有危机意识才能重焕活力。
且,他们从前几次三番借身份之便打听消息卖消息,早已引起旁人注意,背后没有依仗,又无和那些高门大户抗衡的能力,和找死无异。
若不是皓白还有些脑子只是没能力管束手下,明月阁死的就不只是三个人了。
回府睡了两个时辰,孟云乔便起身去了书房。
不用一整日待在书院读书本该是时间最充裕的时候,可对孟云乔来说时间似乎更不够用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一晃时间过了三日,孟云乔正在书房忙着画图时书房门被敲响。
手指落下,桌上草图消失。
“进来”
话音落下,书房门从外面推开。
“暗卫北初,奉命而归”,身姿挺拔,容貌清秀的青衣暗卫单膝跪地行礼。
“起来吧,这个时候回来可是查到重要消息了?”
昨日她收到信鸽,信纸上说三日后有人归,她便隐隐有所猜测。
“回主子,徐氏在燕州并不出挑,徐家大少婧三年前病故,徐家二少婧紧接着就去了京城成了朝堂新贵,徐家这才被人熟知。
徐家大少婧从前官居五品,是桓王麾下,徐家二少婧自称天子门生,是保皇派,徐家和燕州知府来往密切,一时分不清徐家到底归属哪方……”
北初把她们调查来的消息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讲完才想起自己身上还藏着密信。
孟云乔接过密信打开,视线快速从信纸上扫过。
看到最后一页时孟云乔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去攥信纸,反应过来后立刻松开。
信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孟云乔把信纸拍在桌上,手指缓缓紧握。
“主子,可还要继续查下去?”,北初瞧着自己脸色瞬间冷下来的主子轻声询问。
她这个做属下的都有些心疼自家主子,她家主子莫不是犯了话本子里说的天条?
她家主子想要出人头地怎么就那么难呢?
谁逮到都想踩两脚!
她们偶遇之事若是真的,她家主子以后的路会更难走吧?
“查!仔仔细细的查!你歇息一日,养养精神,我让人给你收拾衣物,你明日和银两一起带走,下去歇着吧”
孟云乔摆手示意北初退下。
“属下告退”,北初放轻脚步,退出书房。
孟云乔听到关门声,身体猛地后仰,后背贴紧椅背,左手按上眉心,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没想到她穿越一回,和前世处境并没有什么不同。
同样被人孤立排斥,同样为人所不容。
亲缘啊,她许是命里就没有吧。
如从前一样,所谓亲人好似她犯过天条,对她只有贬低打压欺辱,最后搭上性命。
抛弃的方式有许多种,那人唯独选了一条最伤人的。
一旦被打到谷底这辈子都再也爬不起来。
也对,那人本也没想让她们活着。
若不是今日北初回来,她已经把要账之人忘没了,算日子早该死了。
徐氏既是孟家姻亲,或许从徐氏下手能找到更多线索。
后院。
“主夫您怎么了?脸色怎这般难看?您这两日吃的越发少了,身体会吃不消的,奴这就让人去请郎中”,怀绿说着放下漱口的茶杯拔腿就往外跑。
“别去,怀绿回来”,周思羽拿起帕子轻抿掉唇角的水渍,看向怀绿即将冲出门的背影高声喊道。
“主夫,您不让请郎中,那奴去请家主来劝劝您可好?”,怀绿不情愿的走回来,满眼担忧。
主夫在闺中时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如今日这般吃不下东西,脸色不好看,除此之外没有旁的不适。
可人的精气神全靠吃和睡,不吃东西身体如何能受得了!
主夫从前多是心有郁结之时发病,可自出阁后主夫每日都是高高兴兴的,怎会发病呢?
周思羽闻声攥紧手帕,心怦怦跳,眼神慌乱中又透着期待。
右手缓缓下移落在小腹上,他这个月好像没有腹痛,以往虽会晚几日但每月都会疼。
这个月,周思羽双眼闪烁着兴奋惊喜期待中隐隐又带着些害怕,胸膛里似是有面鼓在咚咚敲着。
右手护在小腹上,手指拢过衣摆被他攥在手中。
“怀绿,去请郎中,悄悄的去,就说我受了风寒头不舒服故而请的郎中,可记住了?”
“记住了,奴去二门处找人通传”,他身为主夫贴身小厮,若是他跑出去请郎中必定会惊动家主。
“嗯,去吧”,周思羽垂眸看着自己肚子,希望他的肚子能争气一些,莫要让妻主失望。
前院书房,孟云乔已经从先前情绪中抽出,正忙着画草图。
“叩叩叩”
“进来”,孟云乔忙活着手里的活计没有抬眸。
“主子,二门来报,说主夫身体不适命人去请郎中”
“盯紧了,一旦都有什么不对立刻来报我”
孟云乔没有着急起身,她不可能每日都在家中,不能给他们养成遇事就急急忙忙找她的习惯。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孟云乔正在和易北说起五日后派谁去接商队送来的新料子。
房门再次被敲响,二人话被打断,孟云乔眉头皱起。
怀绿进到书房噗通跪下,满脸喜色。
“奴怀绿特来给家主道喜,恭喜家主,贺喜家主,主夫有身子了,郎中说已有一月。”
易北闻言抬眸看向自家主子,眼底是压制不住的喜悦,她家主子总让她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有了孩子或许能弥补主子心底的亲缘裂痕。
“还有何人知晓此事?”
“啊?正院伺候的下人们都知道了,主夫还从自己假装银子里拿出一些给了赏银”
怀绿脸上笑容僵住,有些懵懵的,家主得知主夫怀有身孕的反应怎么和他预想之中不一样呢?
莫不是哪句话他又说错了?
“主夫有喜是府中喜事,安全为重,此事不得声张,可记下了?”
孟云乔面色太过严肃,怀绿看着有些害怕,下意识点头,“奴记住了,绝不会说出去”
“这十两银子赏你了,下去吧”,孟云乔掏出十两银锭放到桌上。
易北很有眼色的上前拿过,送到怀绿面前。
“谢,谢家主赏”
“出去吧,家主还有事,管住你的嘴,莫要让我听到点儿不适宜的话”,易北低身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