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夫人不是沈康的妻子,而是伯府二房沈康的弟弟沈安之正妻。沈康的原配三年前去世后,他一直没有续弦,虽有两房妾室,但府中中馈却在原配去世后就交给了沈安的妻子掌管。于是伯府上下一直尊称这位不是主母的内宅当家人,沈二夫人。
众人听到这个指控纷纷转头看向了人群中的沈二夫人。
“沈二夫人?”
“为何要问沈二夫人?”
“莫不是她是凶手?
老夫人目光阴沉,冷声喝道:“荒唐!”
沈二夫人被众多怀疑好奇的目光看得浑身颤抖,冲着郑写意道:“这件事跟我有何关系?”
老夫人很不满:“老二媳妇怎么得罪你了?要这般诬陷于她?”
沈二夫人立刻附和老夫人:“娘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跟侄媳妇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害她呢?我这么多年为了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夫人当即表态:“你放心,他们冤枉不了你去。”
“沈二夫人这么大反应,莫不是做贼心虚?”郑写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沈二夫人:“荒谬!我只是看不惯你小小年纪,在此指点江山。”
郑写意好笑:“老夫人也不必动怒,是诬陷还是冤枉,都得让证据说话。”
老夫人把拐杖杵在回廊上,发出了“呛”的声响:“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样的证据。”
郑写意走到庭院中间:“新娘是从望州嫁过来,望州虽然距离皇城不算太远,但送嫁队伍行的慢,怎么也得七八日路程。”
郑写意走到魏熙雅的陪嫁丫鬟夏荷面前,问道:“那想必你们昨夜跟前几日一样,宿在了城外?”
夏荷怔了怔,点点头:“是,昨夜送嫁队伍宿在了城外云来客栈。”
郑写意:“送嫁队伍从望州出发的时候,应该打理得很光鲜,路上想来也都走的官道,但经过了几日长途跋涉势必会沾染上尘土。”
夏荷:“郡主说的是,但在进城之前,箱子上的尘土我们已经仔细打理过了。”
众人随着两人的对话看向嫁妆箱,箱子确实很干净。
郑写意接着问:“那箱底清理过吗?”
“这……”夏荷摇摇头,“没有。”
众人开始有些犯嘀咕,这箱底有什么好清理的。
郑写意点点头:“在赶路的过程中,就算白日里嫁妆都由挑夫抬着,夜里歇息时也势必会把嫁妆放下来,那箱底便会沾染上城外的泥土。”
“箱底沾染泥土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薛俊伟听得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郑写意瞥了薛俊伟一眼,忍不下去了:“不想听就滚,别站在这里碍眼。”
“你……”薛俊伟撩起袖子想要冲上去被身边的人按住了,伯爷侯爷的眼神都在往这边瞪呢。
“郡主请继续。”袁同辉摆正了态度。
“嫁妆最开始抬入后院的时候,应该是放在这一片。”郑写意指了指靠近院子中央偏西北的一部分区域,“因为箱子底部都是尘土,所以在这片地板上留下了箱子底部的方形痕迹。”
几人凑过去看,果然在地板上看到了好些长方形的箱底痕迹。
郑写意看向嫁妆:“可现在箱子却变了位置,到了院子的东南区域。”
“这和老二媳妇有什么关系?”老夫人没懂。
“对啊。”沈青放也不明白,“嫁妆不过是从院子东边到了院子西边而已,大概是觉得挡住路了,换了下位置罢了。”
郑写意摇摇头:“不是从院子东边到了院子西边,而是箱子被人抬走过,又抬了回来。”
郑写意看向沈二夫人:“而抬走嫁妆的人,正是沈二夫人。”
“什么意思?”沈青放疑惑,“二婶为何要抬走熙雅的嫁妆?”
“放屁!”沈二夫人怒不可遏,也顾不得温文闲雅,谦谦有礼了,喝骂道,“青放,别听她瞎说,我怎么会抬走熙雅的嫁妆?她在血口喷人!”
“你想要证据?”郑写意微微一笑,看这淡定的模样,不由让众人怀疑,她正等在这里,就听她对袁同辉说。“那就麻烦伯爷和袁大人派人到二房的私库前查看,看看他们院子里是否有跟这里同样的箱底形状的尘土印记。”
沈康和袁同辉立刻派人照办。
郑写意让落秋领着捕快和府卫过去,叮嘱他们下脚的时候要千万小心,不要踩乱了地上的证据。
众人应是,快步而去。
沈二夫人脸色黑得快要滴出水,此刻却莫可奈何,就算阻止得了伯府侍卫,也阻止不了衙门捕快。
且不说衙门的人,就是在旁边看戏的公子哥们,一个个都跃跃欲试,想去看个究竟,只是被以在场众人都有嫌疑为由拦了下来。
“郡主是如何猜到新娘的嫁妆,曾经到过沈二夫人院子里的?”一直在旁边没有吭声的关若飞,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不是猜到的,是查到的。”郑写意微微笑了笑,“方才我发现院子里留下的箱底痕迹时,便让我的侍卫到伯府中其他地方查看了一番,他发现了在伯府西南边的一处院子里有同样的痕迹,打听了一下,那里便是沈二夫人所在的院子。”
众人恍然。
二房的院子位于伯府西南边,一来一回需要一盏茶的时间,虽然捕快们在那里仔细查看了一番,但有落秋的带领也就没费多少功夫,几人很快就回来了。
“怎么样?”几人尚未走近,袁同辉就忍不住问道。
沈康虽然心中也着急,但这里是伯府,他多少应该避嫌。
带队的徐捕头快步走来,点头道:“果然如郡主所说,那里有跟这个院子里一样的痕迹,那些泥土的颜色也一模一样。”
徐捕头边说边摊开掌心,他手掌的一块白布上放着一搓泥土。
袁同辉沈康几人立刻凑近,接过白布跟地板上的泥土进行比对,颜色和颗粒状确实相同。
沈康将手重重一甩,怒道:“弟妹,你有何话说?”
“冤枉啊大哥。”沈二夫人满脸怨怼,凄凄控诉,“这些箱子和我院里的箱子都一个样,在地上留下的印子又怎么会有区别?再说那些土,不也都跟院子里没有镶砖的泥地一样么,遍地都是都是,有何稀奇?”
沈二夫人仿佛比窦娥还冤:“不能因为这些随处可见的物什,便如此冤枉我啊。”
“箱子与泥土确实常见。”崔远扬点了点头,沈二夫人正奇怪为什么他会帮自自己说话,就听到崔远扬话风一转,说道,“可那么多箱子,想来沈二夫人一人也是搬不过去的,只是不知道在京兆府的刑具面前,伯府里帮忙搬箱子的下人,是否也会觉得那些泥土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