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扬:“只是恐怕青梅帮着魏熙蓉害死魏熙雅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快就遭到报应,最后更是跟魏熙雅躺在了同一个房间里。”
“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
“与其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如说,这两人都变成了别人的棋子。棋子没有了价值,结局自然是被舍弃。”郑写意总结道,说得有些感慨。
崔远扬看了郑写意一眼,神色中是让人不懂的复杂。
“主子,那我们是否需要将魏熙蓉带过来,让她看看自己的心腹丫鬟。看能否击溃她的心防。”闻萧问道。
“若这件事情本就是魏熙蓉和苗彩莲合谋,那即便是见到青梅的尸体,怕是也击溃不了她。”崔远扬顿了顿,“但知道青梅会死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崔远扬本就有些复杂的神色莫名带上了半分悲凉:“青梅毕竟是跟着她长大的,即便是狠心,看到一路跟随自己的忠仆落到如斯田地,想必她的心也不会真的坚硬如铁,什么感觉也没有。”
郑写意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看错了,现在正是他旭日东升之时,怎会有悲凉这种情绪。大反派崔远扬,即便是到了最后,穷途末路,也只有狠辣邪佞,不会有伤春悲秋,更不会有自怜悲凉。更何况现在,不过是一个与他不相关的旁人之事。
但崔远扬神色中的那半分悲凉也就像是郑写意看错了一般,一闪而逝,他再次开口,就是一丝异样也没有了。
“先把魏熙蓉晾在牢里,她招供这件事,我们可不急。她既咬住不说,就同她耗着,反正悬镜司的大狱刚刚开张,有的是牢房。”
“是。”
崔远扬吩咐完,便和郑写意几人一起离开了屋子。
走出敛尸房小院,来到了悬镜司的大院中,郑写意看着在灯火下依然有工匠在忙碌,在修建尚未完全建成的悬镜司,她深刻地体会到了崔远扬的那句,悬镜司的大狱刚刚开张,想必油漆都还没有干。
郑写意环顾了下悬镜司大院,发现旁边的围墙倒是已经被砌好了。有些好奇:“侯爷这么快让人砌好围墙了,可我看工匠们把材料运进运出的似乎有些不方便啊。”
仿佛为了印证郑写意的话,刚修好的悬镜司大门口边有几个工匠想要把巨大的横梁抬进来,而另外几个工匠则想要把巨大的建渣石块搬出去,两方人在大门口堵住了,你进不去,我也不出来,互相嚷嚷着让对方退一点,可两边因为之前都想快一步导致货物交缠在了一起,现在想要退走一时半会儿也是不能,两边互相指责,眼看着就要打了起来。
崔远扬看着门口的景象,脸色越来越黑。
乐章这时候传令回来,就听到了郑写意的话,看到了眼前的景象,立刻附和道:“郡主所言甚是,我等本也谏言,悬镜司尚未修完暂且不宜封墙,可主子偏不听,就是要给封了。现在好了,看吧,那些工人们不就卡在了门口了嘛。还影响后面想要进来和出去的人。”
乐章说一句崔远扬的脸色黑一分,闻萧默默地朝后面退了几步,心中为自己这个不开眼的袍泽默哀了半个瞬间。可乐章毫无所觉,看回郑写意继续提议道:“看他们一时半会儿走不开,郡主要是想回家,恐怕只得委屈从后门走了。”
闻萧的距离越拉越远,郑写意都看出了端倪,察觉到自己这句话多半是说错了。
赶紧补救道:“不重要,在我眼中后门、前门、侧门,毫无分别。要实在不行,翻墙也可以。”
郑写意随手朝旁边一指,便指向了刚砌好的围墙。
崔远扬看着她,表情难以言喻。
郑写意快速避开崔远扬的眼神,看向乐章,说到:“乐章啊,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侯爷的决定简直就是及时雨,若不是及时把墙砌好,要是有贼人趁机劫狱该怎么办?今天可是已经有人住了进来。”
乐章听郑写意一说,恍然大悟:“郡主言之有理,魏熙蓉和沈青放都被关进去了。”
崔远扬的脸色稍霁,郑写意默默松了一口气,便想立刻溜之大吉,免得留在这里成为这主仆之争的无辜靶子。
她刚想开口,就听崔远扬忽然说道:“郡主真的觉得,若实在不行,翻墙也可以?”
郑写意愣了愣,随即无比肯定地点头:“当然。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如果能达到目的地,走哪条路并不重……啊!”
郑写意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子一轻,身体失重,脚下悬空,已经离地飞了起来。
“救命啊!救……”
郑写意被吓得惊叫出声,本能地抓住身边能够抓住的所有东西,可在她一句惊叫还没有落地之时,人就已经落地了。
郑写意惊吓不已,死死地抱着身边之物,心脏狂跳,半天缓不过气来。
“郡主怎么样?”
“郡主没事吧?”
落秋落霞担忧之声也没能让郑写意安心分毫。
直到她缓过神来,用力踩了几脚地板,是实心的,她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你,竟如此畏高?”崔远扬的声音有几分意外。
郑写意抬头一看,她身边站着崔远扬,跟他的声音一样,他脸上也挂着意外之色,仿佛她畏高是个什么稀奇的新鲜事儿一般。
郑写意立刻反应过来方才是怎么回事了,是崔远扬直接搂着她越过了悬镜司的高墙,而她在空中死死抱住的那块浮木就是崔远扬。
郑写意怒从心头起,一把将崔远扬推开,怒道:“崔远扬,你是不是疯了!提前说一声会你的命么?”
郑写意说完再不停留转身就走,转身过程中她这才发现,落秋已经拔剑出鞘和闻萧形成了对峙之局。见郑写意离开,这才收剑跟了上去。
“主,主子,郡主她,好像真的生气了。”乐章很是惊诧,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最近他还没见过郑写意这种样子。
“是啊。”崔远扬的声音有些低沉,看着郑写意怒气冲冲快步离开的背影,这模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变,这几天她的和颜悦色,似乎都只是镜花水月,一个幻象。
“她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