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繁华的人声渐渐远去,稍显僻静的巷道中,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偏偏倒倒地走在巷子里,他的小厮在身边想要扶住他,被他一把推开。
“畅快,真是畅快!”华服公子手中提着一壶酒,边走边喝。
“公子,小心些。”小厮仍旧尽心尽力地走在他身边想要扶住他。
“滚开,都说不用扶着我了!本少爷才没有喝醉!”他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兴冲冲地说道,“今天你看见魏海那厮的惨样没有?哈哈哈,太可笑了,就跟路边的一条狗没有区别。哈哈,还敢威胁我,说要去参我爹,你说他是不是还在做梦没醒呢!做着他家世代勋爵的美梦。”
打了个酒嗝的华服公子正是刚刚才从醉红楼出来的薛俊伟,他闻了闻身上的脂粉气,一脸沉醉,随即脸色一变,嘲讽地笑道:“哎呀,这些沾了点祖上光彩的东西,就是搞不清楚,实权才是最重要的,真以为那点荣光便能够庇护他们千秋万代么?我呸!”
“是啊少爷,他们不开眼,您倒是小心脚下。”
薛俊伟险些一脚踩进巷道旁的下水道,被小厮一把捞了回来,薛俊伟一把将小厮推开,看着天上的弦月,笑呵呵道:“别拦着少爷,少爷要对酒当歌,对月吟诗,这人生几何,诶,人生几何?这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薛俊伟一句诗没念完,就有些忘了,他转头去问小厮:“这诗的下一句是什么?我问你呢!”
小厮没有回答。
薛俊伟不满:“我在问你话呢!你到时回……”
转头寻找小厮的薛俊伟蓦地顿住了问话,他身后的巷道上,一片空旷,弦月暗影,清风齐聚,空旷无比,一堆竹篱笆靠在墙边,随着弦月风影,影影绰绰,就是没有一个人。
薛俊伟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一阵恐惧袭入他的脑海,让他被酒迷晕的神志稍微清醒了那么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小茂,小茂……你死哪儿去了?”
连叫了几声没人回答,薛俊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背后浸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冷汗:“小茂……小!”
薛俊伟的话还没喊完,忽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随即有什么重物雨点般地砸在了他身上。
“啊!哎哟!什么人?”
薛俊伟惨叫几声,想要反抗,可惜什么都看不见,他想伸手扯掉蒙住自己脑袋的黑布口袋,手上立刻就被棍子打了几下,打得他手也抬不起来。
“住手!什么人敢打本少爷!啊~!”
薛俊伟被打得吱哇乱叫:“住手!快住手!你们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本少爷可是兵,啊~!”
加在薛俊伟身上的棍棒又更重更密了。
“住手!别打了,别再打了!”薛俊伟被打得受不了了,开始又求饶又威胁。
“别打了!啊!不管是谁,我求求你们了,有事好商量……”薛俊伟软话说了两句不管用,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们,千万别被本少爷,啊!嗷!嗷!别被本少爷抓住,不然要你们的,嗷!嗷!”
打在薛俊伟身上的棍子下手更狠了,他威胁的话痛得说不出口了,只能嗷嗷乱叫,慌乱中,他飞快地往前冲了出去。他没办法扯掉套在自己脑袋上的黑布口袋,又想逃跑,只见他飞快地朝前跑出去,随即,一脑袋撞到了巷道边的墙上,倒在地上不动了。
两个穿着黑色便装,蒙着脸的人,有些懵逼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薛俊伟。
身形矮小的那个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了看身形更加高大那个,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身形高大那个上前,用手里的棍子捅了捅一动不动的薛俊伟,摇摇头,表示他只是昏过去,还没有死。
矮小那个放下心来,走到旁边捡方才掉在地上,侥幸没有摔碎的酒壶,将酒壶中的酒全都倒在了薛俊伟身上,接着把酒壶放回了他的手上。然后他指了指巷道旁堆放着的竹篱笆,示意大高个去将竹篱笆抱了一堆过来,扔在了昏迷的薛俊伟身上,将薛俊伟整个人压在了竹子堆下面。
做好这些之后,他们扯下了套在薛俊伟脑袋上的黑布口袋,经过小厮昏迷的下水坑道旁,飞快从巷道口跑走,融入了黑暗之中。
跑过两条巷道之后,两人从巷道口钻出来,已经穿上了不同颜色的平常衣服,随即混入了热闹的人群之中。
街道上,郑写意心情愉悦地走在前面,经过了一个看上去挺不错的烧烤摊。郑写意顿住脚步,看了看她身后半步远的落秋,笑道:“本郡主今日心情不错,请你吃顿好吃的。”
郑写意说着就朝烧烤摊走去。
落秋动作没有阻拦,只有些淡淡道:“殿下曾从不吃路边的餐食。”
郑写意笑了笑,浑然不在意:“我以前还从不曾干今晚这种事呢。”
郑写意边说边在烧烤摊边坐了下来,径直向老板点了菜,随即看向仍然站在她身边,眉头微皱,警惕地看着周围一切的落秋。
“坐。”
郑写意招呼着,落秋却摇摇头,轻声道:“属下不敢。”
“那不听我命令,你就敢?”郑写意示意了下对面的座位,随便瞧了瞧四周,“你要继续一副保镖的样子在我身边站着,才更容易暴露呢。”
落秋怔了怔,随即思考了一秒钟,走到郑写意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了。
郑写意自顾自地倒了杯水正想喝,落秋快她一步,将水杯端起喝了一口,尝了尝味道,随即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又重新给郑写意倒了一杯,送到她面前。
郑写意虽然觉得这也未免太过防备了,但也放心了不少,看来这落秋不当暗卫之后,做事也还是细心周到的。
郑写意喝了杯水呼出一口气,看了看落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你有什么就说。”这都憋了一晚上了。
落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烧烤摊生意不是太好,他们旁边的桌子都没有人,便压低声音道:“殿下若想对付薛俊伟,属下一人即可,何须殿下亲自动手。”
郑写意伸了个懒腰:“你一个人当然可以,但你的武功太高了。”
落秋有些茫然,不太明白。
郑写意笑了笑,继续说道:“薛俊伟那家伙得罪的人不少,想要揍他一顿的更多,但在这些想要揍他的人里面,身边护卫是高手的,也就那么几个,太容易暴露了。”即便是没有直接暴露,也会立刻背上嫌疑。
“便像方才那般,属下偷偷动手,他根本就不可能发觉。”
“那就更容易暴露了。”郑写意端起水杯,“只有高手行事,才不可能被发觉。”
“那我们刚刚是……?”落秋有些糊涂了。
这时候老板端上了一盘烧烤,又快速回到了烤架旁。
郑写意拿起一串滋滋流油的烤肉串,一脸笑意:“能够驱使高手对付他的人,就那么几个。但能够黑布袋套头拍砖板的人,可比这烤串还多。”
郑写意说完,美滋滋地吃了起来,犒劳起自己活动了一整晚的体力消耗,而且这件事的关键是,自己动手和别人动手感觉可完全不一样。
只有小孩子才要一时爽快,成年人爽快和占理,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