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林木仿佛走了霉运,出门数次,都遇见那几个纨绔子弟要他还钱。
那几个人骑着马将他围住,挥着马鞭,问他要欠下的银子。
起初,林木全然不知事情缘由,竟被那几个纨绔看作是,敢欠钱不还,还想赖账的狗奴才,遭了一顿狠狠的毒打。
林木从世子那里知晓了事情的大致情况,着实被吓了一跳,自己竟莫名其妙地欠下了二万四千两银子……
此后,他每次出门,即便想尽办法躲避那几个纨绔,却依旧被他们堵住。
他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偿还,结果屡次惨遭毒打,且一次比一次打得厉害。
被打得如此凄惨,林木都不敢出门了,生怕哪天就被活活打死。
在府中,几位与他交好的下人见他被打得遍体鳞伤,便帮他找来药物涂抹,还对他表示关心。
此后,他时常隔三岔五地带着伤回来。问起缘由,他却缄口不言,只说是冲撞了贵人而被责打。
他又能如何说呢?他不能说,也不敢说啊。
唐嫣儿是世子捧在心尖上的人,他断不敢将此事透露出去。
当下,他只盼着世子能尽快将银子还给那几个纨绔子弟,这样,自己出门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侯府周氏的日子也不好过。
白梓良有地方可躲,而周氏却只能在府中,日日遭受侯爷白段誉和老夫人指着鼻子谩骂。
他们骂她教导儿子无方,生出这样的儿子,把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骂她这个不中用的女人,儿子几天没有回来,竟连儿子的去向都一无所知,连儿子都找不回来。
把她骂的灰头土脸,周氏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有火没出发。
周氏自然知晓白梓良身在何处,若要她亲自前往北城将儿子找回,打死她都不会去。
她对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恨之入骨,是她勾引了自己的儿子整日不回家,还连累自己的女儿此生都无法踏入皇宫。
周氏找来林木,命他去把世子找回来,并说下聘之日已定于端午节,世子必须回来一趟,有些事情还要商议。
林木应承着周氏,自己却一直躲在府里不见人,待到天色稍暗些才出了门,驾着马车奔北城。
一路上他不停的东张西望,生怕再遇见那几个纨绔子弟,若遇上少不得又是一顿毒打。
还好,今日运气尚佳,并未遇见那几个阴魂不散的讨债鬼,林木心中暗自庆幸。
林木马不停蹄赶到北城胭脂巷,将夫人的话传达给世子,并说夫人命他今日务必回府一趟。
趁着夜色深沉、人迹稀少,主仆二人离开了胭脂巷,悄悄摸摸地回到了侯府。
进府后,白梓良迅速溜进周氏的院子。
周氏看见儿子回来了,连忙支走了下人,关上房门,厉声呵斥道:“跪下!”
白梓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眼眶泛红,哽咽着说道:
“儿子不孝,让母亲操心了,都是儿子的错,请母亲责罚。”说着,竟扇起自己的耳光。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狠命扇自己耳光的儿子,周氏满心的委屈和怒火,化作了一腔悲愤。
自那次百花宴诗会后,侯府沦为了全京城的笑柄。
侯爷在外面也处处被人指指点点,气得侯爷回到府中便四处寻找世子,扬言说要打死他。
周氏自己整日被侯爷骂,被老夫人骂,被骂得仿佛患了小脑萎缩共济失调一般,却都不敢顶一下嘴。
“真不知道那个贱人哪里好,竟能将你的魂都勾了去。你口口声声说她是福星,可若她真是福星,她的父亲怎么会死?她的全族又怎么会被流放?
如今她与你纠缠在一起,你可清楚窝藏逃犯乃是死罪,全府上下都会被牵连,你这分明是将整个侯府往死路上拖啊……”
“还有那些所谓的狗屁诗词,竟然也是她抄袭他人用来蒙骗你。她害得你在皇上面前出丑,前途尽毁,还连累了你妹妹一生,而你却还处处维护她。我看她就是个灾星!!!”
周氏将这几日所受的委屈与心中的怒火,流着眼泪,悉数在儿子面前倾诉、宣泄。
白梓良跪地再三向母亲认错,求母亲原谅,言辞恳切道:
“母亲,您对嫣儿有所误解。虽说她与当下的诸多女子不同,可她聪慧绝伦,会的诸多事物都是我们前所未见的稀罕之物。”
“前些时日,嫣儿制作了些许冰块,我将那些冰块敬献给了太子,太子极为喜爱,如今对我更是青眼有加。”
“你所言当真?太子还会重用你?”周氏满脸狐疑。
“自然是真的。”
周氏心境复杂,唐嫣儿纵有万般能耐,却也是个流放路上的逃犯。
况且府中还有一位朝廷重臣......她终究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稍后去祖母那里,你务必向祖母详细禀报此事。这马上就要下聘了,给二小姐的聘礼不可太过寒酸,以免被慕容府小瞧了去。”
“孩儿明白。母亲放心。”
母子二人稍作整理,便前往老夫人的佛云阁。
见到老夫人,尚未等老夫人发话,白梓良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祖母,都是孙儿的错。这些日子未归,是帮太子办事去了。”
老夫人原本欲责备白梓良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又为太子办事了?”
“是的,祖母。太子看重孙儿的能力。那些诗词太子本就不喜,说那些诗词歌赋,只是供那些无用的文人把玩之物。这些日子,孙儿一直忙于为太子处理大事。”
白梓良面不改色地忽悠着老夫人。
老夫人瞥了一眼白梓良,满心疑虑,说道:
“既然你如此说,我便不再多言。对了,今日收到你三叔的传信,说他也要在端午节下聘。那再好不过,原本商定的便是端午节一同下聘。”
一旁的周氏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脱口问道:“他怎么还有信传回来?”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此言何意?下聘之事,传个信有何奇怪?”
周氏心中暗忖:他怎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