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的能耐毋庸置疑,许毅挺想要的。
之所以没开口是料定张振海不会同意。
他从前没少跟张振海去铺子里溜达,最看重的就是方唐。
善经营,能抹下脸推销,为人也正直。
可用!
不过是张振海的左膀右臂,要不来。
方唐摊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辞了。”
“为啥?”许毅诧异。
“张大少虎的很,跟着他没前途。许少爷要是不收留我,我就没地去了。”
邱沛琴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人。净说实话。
方唐抱着成衣铺的门柱子坐到地上,一副赖皮像,大有一副不收留我我就赖在这的意思。
能人投奔许毅高兴还来不及。
许毅无需多想,直接应允:“那方掌柜往后还在成衣铺干,按照从前的张家的雇你的银子给,衣裳样子我提供,别的还是老规矩。”
“好嘞。”
方唐等许毅几人出门后,牛哄哄的踏出门。
“掌柜的,你干啥去?”
“辞工。”
-
许毅正在背书,眼看就到科考了,他在复习胡庆之押题的内容。
一个小厮从门口探头进来,“许掌柜在吗?”
许毅视线从宣纸上挪过去,来人竟是周成龙小厮。
小厮也瞧见了许毅,笑呵呵的拱手,“许少爷,我们老爷有话让我传。”
许毅还没说话,邱沛琴已经去了后院,把空间留给他。
“请说。”
“我们老爷让我提醒许掌柜科考那天早晨少喝点水,尽量少上茅房。”
这事还用县太爷亲自遣人来说?
许毅虽心中疑惑,却也点头应下。
小厮继续说:“老爷还说科考当天朝廷钦差到,考试结束后许掌柜直接去找他。”
“好,劳烦小哥。”
见小厮目光从进来就落在桌上邱沛琴亲手烙的糖饼上,忍不住笑道:“来尝一个。”
“不了不了。”小厮哈喇子都要留下来,却连连摆手,“不好,许掌柜我就先走了。”
许毅起身端着饼盘走过去,“尝一个。”
小厮见他认真的,心里感动的无以复加。
能和自家老爷平起平坐的人物,对他这么和善。
一张白面糖饼他揣在怀里,直到快要凉了才舍得吃。
香。
闻着香,吃着更香。
-
宝斋对面。
许远踩在凳子上挂牌匾,许毅提前就做好的。
“宝斋成衣铺。”前头也有个梅花型。
“左一点..右一点,再往下点,再左点。”
多亏了方唐的瞎指挥,许远举着牌匾多站了一会。
方唐咂舌,好小子,要是他别说举这么长时间木头,就空手举上一会也酸疼的不像话。
瞧瞧这位,脸不红,气不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许掌柜家里咋都是能人。
许远蹲下身,撑着凳子丝滑的跳到地上。
从前他为了对上野猪老虎能更好的活命,早晨举着大石头站一炷香,腿上绑两块石头,绕着村边跑。
现在不用上山,他也没落下,每天起早锻炼,看着壮实身上可不是一堆肥油,肉结实着呢。
扑了扑旧牌匾弄的一身土,他走进宝斋,问刚从后院出来的许毅,“老二,安和还没回来,不会出啥事了吧?”
许毅看看天色,日头高悬,大白天的能出啥事。
“应该是耽误了吧,等一个时辰再不回来,咱俩就去瞧瞧。”
主街尽头的县衙门口。
张毅一身黄色衣裳乌漆嘛黑,头发丝丝黏在一起,浑身一股尿骚味。
脸上青紫一片,额头上还有两个鼓出来的大包,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一看就是遭受了非人待遇,狼狈至极。
走两步,他就得停下龇牙咧嘴的喘着粗气缓一会。
心里恨意滔天,嘴上却实在没气力骂上一句。
魏家的人就是一帮畜生。
明明是许毅找人把他们关进去的,非赖在他头上。
说什么他撒谎!
狗屁。他不就撒个谎吗,许毅可是实打实把他们抓起来的。
什么东西!
回望了一眼衙门,魏家的人好模好样的往外走,更是让他气的牙根痒痒。
等着吧,他这就回家跟老头子告状。
他都摸出了规律,只要跟他爹装模作样的哭上几句,说说他十五年过的苦啊,要饭要的难啊,老头子肯定心疼的要哭。
他顺势要几个人打回去不过分吧。
想着马上就能报仇雪恨,他腿都不咋疼了,正要往家走,一个人影匆匆从身后跑来,“哥,快走,家里出事了。”
张宇如同一阵风,从张毅身边刮过,扯着张毅的胳膊就跑。
“疼,疼..哎呦我擦。”
张毅被扯了个大马趴,身子贴在地上,惯性还带着他的身体往前擦了两步。
一点也不意外。
张宇一向自诩翩翩美少年,美少年第一点就要瘦。
能扯动张毅才怪。
他也确实是心急了,见人摔了才反应过来。
小厮没跑过张宇,此时差的老远。
“哥,你没事吧。”
张宇心中愧疚,刚要俯身去扶,一股骚臭味就被冷风裹挟着猛地送入鼻腔。
咳咳--
哪来的臭味。
急忙用手去捏鼻子,还没等捏上,浓烈的臭味就从指尖上传来。
这臭味就好像陈年尿桶腌入味了一样。
“哕~”
他聪明,脑子转的也快,目光直接落在张毅身上。
“大哥,你掉粪坑了?”
没人回答。
张毅已经被突然和土地的亲密接触撞晕了。
“...”
张宇脑子活络,一不做二不休,冲着还在磨蹭的小厮喊道:“还不快点,把你家大少爷抬回去。”
“是。”八个小厮蜂拥而上,张宇很庆幸自己带的是八个。
-
“泼!”愤怒的男人喊道。
“再去接一盆。”这次是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