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粟儿走后的当晚,凌维请客,一帮体校学生在馆子里喝了酒,又倚着女魔头的嚷嚷去了KtV。
凌维独自一个人陷在一个角落的沙发上喝着啤酒,郁郁寡欢。
他嘴里叼着的烟忽明忽暗,他一口吸了下去,烟没了半截。
包厢里的音乐太聒噪,男生女生们兴奋得鬼喊辣叫,或歇斯底里嚎叫,或款款深情演唱。
完全是酒精的作用,一个个勾肩搭背,东倒西歪,肆意胡闹。
混杂的空气里布满烟酒的味道,扑朔离迷的灯光反射摇晃流转。
绚丽的灯球旋转着,无数光斑变幻着,打在墙上,茶几上,凌维的身上。
凌维盯着荧屏上的字幕,什么都没看进去,他脑中塞满了英粟儿骂他的“臭流氓”三个字。
他还没有从中回过神,他嘴角牵起苦涩的弧度,原来他在她眼里就是流氓混混。
至始至终,从十二岁开始。
一开始,他喜欢她的时候,她是个学霸,好孩子。
其实她应该一直是的,就算她叛逆,就算她后来学习下滑,总惹事,但她始终和他不一样。
他是她口中的烂混混,臭流氓。
一直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一直觉得抓不住她,得不到她。
终于,他明白过来了。他们其实不是一路人。
他甚至在这个时候想起冬旭,想起那个外校的亦然……
他们才是一路人。
一向自信傲骄的凌维,大家口中的凌哥,被英粟儿一句“臭流氓”击的稀碎。
女魔头见凌维脸黑得难看,从吃饭时就一直不说话。
他一个劲抽烟,一个劲喝酒。
她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凌哥,到底怎么了嘛?”
凌维将一个喝空了的易拉罐捏瘪扔在茶几上,又拿过一罐打开:“送到家了?”
“看着她上楼的。还惦记着?”
沉默,凝固的气氛。
他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那个女孩,还是会心尖尖一阵阵痛。
“那么喜欢她?看上去好学生一个。” 女魔头嘟哝。
体校生就意味着自轻自贱吗?
凌维咬着后牙槽,心痛得难以呼吸:“你们玩着吧,单我买了,先走。”
凌维说罢,站起来就往外走。
“靠。有那么好?”女魔头莫名其妙看着凌维,不解地摇摇头。
早上一醒来,英粟儿的第一思维就是自己不干净了,胸口如同被石头堵塞的哽咽感。
英粟儿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又洗了个澡。
夜里没睡好,太阳穴胀胀的闷疼。心情莫名地焦灼。
真不想去学校,可待在家里也没意思。
英粟儿到了学校,心情低落又复杂。看谁都觉得别人在窥视她,仿佛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洁净了。
她低着头,一脸丧气。
回教室,她又恢复了曾经的习惯,总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
所有人一边对她侧目窥探,一边瞟了她又躲避开目光。
上周五放学,校门外引起的八卦还在意犹未尽地持续发酵。
当事人却已是火冰两重天,想想就可笑又可悲。
上午第一节课间,潘老师站在门口:“英粟儿,来办公室一下。”
英粟儿起身从教室最后一排走上前,走出教室的时候,她感觉到了班级里的骚动和交头接耳。
满耳是细细碎碎的声音:
“学校知道了。被找谈话了吧。”
“太嚣张,人狂有祸。”
“杨媛媛的事都还没过呢,又轮到英粟儿了。”
“迟早被开除。”
“跟凌维那号混混……”
“她现在也是混混。”
英粟儿惴惴不安的地进了办公室,她大脑一片混乱,正想着怎么应对。
“坐吧。”坐在办公桌后的潘老师示意英粟儿坐下:“想好了,决定去文科班?”
本来是垂着眼睑的英粟儿一下掀起眼睫,眸子里闪了一下:“啊。”
潘老师沉吟:“杨老师也找过我,我们商量决定帮你去文科班。”
英粟儿不知为什么眼圈就热了起来:“谢谢老师。”
“至于家长,我们暂时不去通知,你自己找合适的机会跟家长沟通。”
英粟儿连连点头:“我会的。”
“杨老师和我一致认为你的决定是对的,但这事在学校是个例,所以,这事就不要外传了。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难为两位老师了。”英粟儿心里翻滚着热浪,感激之言她也不擅长说。
“唉,只要求你从此好好学习。”
“嗯。”英粟儿吸着鼻子点头。
“你今天什么时候去文科班报到都行,住校也顺便办理一下。学校也正好决定尽量说服高二高三学生能住校就住校。”
英粟儿兴奋得心擂鼓般跳动:“我去文科班找那个老师?”
“两个文科班,已说好你去文科一班,教数学的钱颖老师是班主任。你去找她。”
英粟儿一听钱颖二字心里就叫苦。
英粟儿从办公室出来,几乎欢呼雀跃。
新的生活即将开始,她感觉呼吸瞬间顺畅起来。
四月的天,天高云淡,阳光灿烂。
文科班所在教学楼在理科班教学楼对面,遥遥相对,中间隔着好几块篮球场。
虽然是同一年级,理科班这边几个普通班鱼龙混杂,老师们嘴里的乱班,混日子的学生太多,调皮学生也就多了。
文科班教学楼,除了文科班就是几个复读班。几乎都是想考大学的学生,相对来说会比较乖。
英粟儿的到来多少有点引起骚动。
有人说她是因为和凌维谈恋爱的事,以及在校几次打架闹事的事件,造成不好的影响而被调到文科班的。
课间操时间,办公室里钱颖正用冷漠的眼光斜视着英粟儿:
“既然学校决定把你调到我们文科班,你来了好好表现吧。我们这边学风比理科普通班好。希望你好自为之。”
英粟儿心不在焉地听着钱颖啰里啰嗦,她半覆着眼眸,心里骂着:特么的,好像我是被发配过来贼配军。
“课程呢,你落下一个多学期的。”钱颖高傲而淡漠,处处显示出她对英粟儿的嫌弃,“不指望你成绩多好,别闹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