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离仑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急忙抬起头望向朱厌离去的方向,但映入眼帘的只有那个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紧闭房门后的孤独背影。那背影如此决绝,仿佛要将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都一并斩断,不留丝毫余地。
离仑缓缓地低下了头,口中轻声呢喃着:“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其他人罢了。”然而,就连他自己说出这番话时,内心也充满了忐忑和心虚。事实上,他根本就无法完全信任朱厌,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对任何人都难以建立起真正的信任。
回想起八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离仑的心就像是被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刺一般疼痛难忍。那时,他深爱着的那个人竟然狠心地亲手伤害了他,不仅如此,还伙同他人一同将他封印起来。那被烈火灼烧的痛楚至今仍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身体上,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便会如潮水般汹涌袭来,折磨得他彻夜难眠。
而在这漫长的八年时间里,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曾经心爱的人身边陆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新的朋友。更为可悲的是,为了这些看似普通平凡的人,爱人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选择伤害他。面对这样的现实,离仑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去相信对方,更别提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真心对待他的人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朱厌怀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脚步略显踌躇地来到了离仑的门前。此刻的他,心中犹如有无数只小鹿乱撞一般,忐忑不安。
回想起昨夜与离仑的那场对话,朱厌不禁暗自懊恼。当时自己似乎情绪过于激动,言辞之间或许显得有些冲动和过激了。他不确定离仑是否会因此而真正动怒,但只要一想到离仑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朱厌便觉得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怒,根本无法用温和友善的语气与之交流。
站在门口,朱厌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脑海中不断闪过的种种回忆却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他紧握双拳,眉头紧蹙,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向离仑解释一下或者道个歉。可是,骄傲又倔强的性格使得他始终迈不出那一步,只能愣愣地杵在原地,心里默默祈祷着离仑不要太过计较他昨晚的失言。
朱厌犹豫再三,最终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去推开那扇紧闭着的门。就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门把时,只听得“吱呀”一声轻响,那扇看似沉重的木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赫然正是傲因。只见她面色冷峻如霜,眼神冰冷地扫了一眼朱厌后,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朱厌望着傲因那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与诧异。然而就在昨夜,傲因和离仑还手牵着手、卿卿我我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可不过过了一夜而已,难道说他俩吵架了?
带着满心的疑问,朱厌抬脚迈进屋内。他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离仑的身影。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床榻之上时,却瞧见有一团明显隆起之物。不用想也知道,那里应该就是离仑所在之处了。于是,朱厌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压低声音轻轻呼唤道:“离仑......”
听到朱厌的呼唤声,床上的那个人影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离仑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来。随着他身体的动作,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顺势滑落至腰间,他那赤裸的上身就这样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了朱厌的眼前。
朱厌看到离仑转过身时,目光便再也无法从他身上挪开,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沫。此刻的离仑正睡眼惺忪,眯着双眸,那副慵懒的神态犹如一只刚刚苏醒的猎豹,散发着一种迷人又危险的气息。尤其是他那张堪称绝美无瑕的面庞,更是令朱厌心跳加速,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吞咽口水。
朱厌的视线缓缓下移,先是落在离仑修长优雅的脖颈之上,然后顺着线条流畅的肌肉纹理滑至棱角分明、结实有力的胸膛。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极为刺眼且不和谐的存在闯入了他的眼帘——在离仑的脖颈侧面,赫然印着一个清晰可见的嘴唇形状的红痕。
朱厌的瞳孔骤然放大,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定在了原地。他当然知道这个红痕意味着什么,刹那间,心中原本对于离仑的那一丝愧疚之情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如火山喷发般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离仑!\" 朱厌怒不可遏,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的咆哮。
听到朱厌饱含怒意的呼喊,离仑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完全清醒过来。他眨巴着那双依然带着些许迷茫与无辜的大眼睛望向朱厌,却发现对方的脸色冷若冰霜,毫无血色,而其眼神之中更是仿佛蕴藏着能毁灭一切的滔天怒火。离仑满心疑惑,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不过就是刚刚睡醒,甚至连一句话都还未曾来得及开口,朱厌竟然会如此愤怒。
\"阿厌,你……你这是怎么了?\" 离仑下意识地开口问道,由于刚刚醒来,他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听起来竟像是经历了整夜的疲惫与劳累。
朱厌见到这一幕后,心中的怒火犹如火山喷发一般愈发旺盛起来。他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牙关紧紧咬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怒气都咽进肚子里去。只见他猛地捏紧了拳头,关节处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留在房间里的离仑则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朱厌如此生气。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朱厌离去的背影,脑海中一片混乱。
朱厌脚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便看到卓翼宸正躺在床上。原来卓翼宸早就已经苏醒过来了,只是身体感到异常疲惫所以还没有起身下床。朱厌此时满心都是对离仑的愤怒和失望,根本无暇顾及到卓翼宸是否醒来,他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气鼓鼓地径直走到椅子前重重地坐了下去。
随着屁股与椅子接触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朱厌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泪水一滴接着一滴地从他那俊俏的脸庞滑落,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每一滴眼泪似乎都承载着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和哀伤,啪嗒啪嗒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对于朱厌来说,就宛如一场毫无征兆、铺天盖地而来的暴风雨。它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朱厌整个心灵世界,瞬间将其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之中。尽管之前看到离仑和傲因在一起时,他也曾心生嫉妒之情,但在内心深处,他始终坚信离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自己的事情来。可是如今残酷的现实却无情地击碎了他一直以来所坚守的那份信任,曾经自认为坚如磐石般牢不可破的信任关系,在这一刻竟然土崩瓦解,只留下满地支离破碎的残渣以及无穷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卓翼宸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朱厌,目光深邃而复杂,而他的内心也正在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与动摇。
长久以来,卓翼宸始终不愿插足朱厌和离仑之间的情感纠葛。然而,离仑却一次次地令朱厌心碎神伤,这使得卓翼宸对离仑的愤恨愈发强烈。他曾无数次地暗自遐想,如果朱厌钟情于自己那该多好啊!他坚信自己绝不会像离仑那般让朱厌饱受痛苦折磨,定会给予她无尽的温柔呵护。可惜,朱厌心中所牵挂的那个人终究是离仑,而非他自己。
此刻,卓翼宸眼睁睁地看着朱厌的泪水如断线珍珠般,一滴滴地坠落于地面之上。每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溅落地面时发出的轻微声响,都宛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他的心头,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那种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悲痛欲绝、肝肠寸断的感觉,比起自身面临生死绝境还要令人感到煎熬难耐且无法容忍。
终于,卓翼宸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犹如破晓时分刺破黑暗云层的曙光。只见他紧咬双唇,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低沉而坚定的话语:“那就无需再忍。”尽管他刻意压低了嗓音,但这句话依旧清晰地传入了朱厌的耳中。只可惜,此时的朱厌已然完全沉浸在自己汹涌澎湃的悲伤情绪之中,根本无暇去留意卓翼宸究竟说了些什么。
朱厌听到声响后,迅速抬起手臂用衣袖使劲地抹去眼角残留的泪水,然后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说道:“小卓,你醒了?”然而他那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以及其中夹杂着的些许哽咽声,却难以掩饰他刚刚哭过的事实。
卓翼宸看到朱厌这副模样,心中原本就有的想法变得愈发坚定起来。他轻轻地开口说道:“赵远舟,我们还是回缉妖司吧!”
朱厌连忙上前将卓翼宸扶了起来,听到他的话语不禁一愣,有些迟疑地问道:“可是你的身体......能行吗?”
卓翼宸用力地握紧了朱厌的双手,缓缓地道:“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但我的身体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我们继续留在这个地方又有什么意义,云光剑......”说到这里,卓翼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要积攒足够多的勇气才能够继续说下去:“云光剑若是没办法修复成功的话,我迟早都是会死掉的。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我回到缉妖司,那里毕竟是我的家。”
朱厌急忙打断他的话,焦急地喊道:“不许胡说八道!我们之间的承诺好没有实现呢,我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想办法修好云光剑的!”
卓翼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好,我等你将云光剑修复成功。”
朱厌凝视着卓翼宸那张俊朗脸庞上浮现出的那抹淡然笑意,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酸楚与痛楚。说实话,对于能否顺利修好云光剑,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此剑受损颇为严重,可无法修复完成,那么卓翼宸恐怕也难以支撑太久时日了。想到此处,朱厌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沉重,卓翼宸的这个心愿或许已经成为了他最后的遗愿,朱厌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咬咬牙,应下了卓翼宸的这番请求,而卓翼宸离开桃源小居,
紧接着,朱厌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两人的物品来。待一切准备就绪后,朱厌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体虚弱的卓翼宸缓缓走出了房门。
就在他们刚刚迈出房门的那一刹那间,朱厌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朝着离仑所在的房间方向飘去。只见那扇紧闭的木质大门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严严实实地将屋内的景象遮掩得密不透风,令人无从窥视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卓翼宸敏锐地察觉到了朱厌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自然也注意到了朱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离仑的房间。
此时的朱厌,眼眸之中流露出丝丝缕缕复杂难明的情感,有殷切期盼,有无可奈何的惆怅叹息,更有深深的哀伤落寞。看到此情此景,卓翼宸的双眸猛地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暗中用力握紧了拳头,在心底暗暗立下誓言:无论如何,甚至不惜违背自己的原则,他也要想尽办法从离仑的手里把朱厌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