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他瞬间捏拳,可想到对方不是他平日里一起喂拳的兄弟们,一言不合,就可以凭拳头定胜负。
遂松开双拳,勉强狡辩,“我原以为你在侯府受了委屈,这才想替你抱不平。可现在听你一番话,我倒觉得你有些不知足了。
亏得你先前还在我面前抱怨不公,却原来是为了在我面前博取同情,好叫我早日娶你吧!
我没想到你外表美丽,内里却如此糟糕。
我真是后悔喜欢上你了。”
花思蓉冷眼看着裴三从情深意切演到了断舍离,她嗤笑,“我行踪很好查,不论是在白云寺还是在侯府。
在侯府住下之后,今日更是我头一回出门。至于白云寺借住的那几日,行踪更是单一,白日佛前礼佛,入夜在香客小院里一步未出。
我相信,白云寺的僧人也会很乐意为我作证的。”
花思蓉说得太过笃定,敢叫出家人为她作证。众所周知,出家人不打诳语的。
一时间,围观众人又觉得花思蓉可信,而裴三却随意污蔑一个女子的清誉,实在面目可憎。
可这人又是二皇子的护卫,一时间以蒋大夫人为首的众人,开始觉得此事棘手难办。
花思蓉边说边观察吃瓜群众的反应,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继续道:
“你大概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父亲刚过世不过百日,我尚在热孝中,正是肝肠寸断、恨不能以身代之的时候,绝无可能有谈情说爱之心。
你实在不该张口就来。
于我而言,你污蔑我可以,但绝不该质疑我身为子女,对父亲的一片孝心!”
伴随着铿锵有力的言语,还有花思蓉那满脸的泪目。
蒋老夫人现在上了年纪,就爱看子孙孝顺的和谐场面,听了花思蓉的话,瞬间又对这孩子燃起了好感。
一个有孝心的孩子,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众人把质疑的眼光,撒到了裴三身上。
裴三被一群胭脂水粉包围,握刀拿剑的手,这会儿却直冒虚汗。
他此刻万分后悔,自己行事不周到,被人抓住了把柄,这才被要挟来干这损害女子名节之事。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压下悔意,声音低而急促,“我承认我当时有趁虚而入的嫌疑,可也正是因为你刚丧父不久,我这才更容易获取你的芳心不是?”
花思蓉冷漠的看着眼前信口雌黄的裴三,陷入沉思。
跟在二皇子身边的护卫,看体格也不是个混日子的,可见只要忠心,以后的前程定然少不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有大好前程的青年,为何非要死咬着她一个商户孤女不放呢?
这背后的动机究竟为何?
仅仅是因为蒋宜兰口中的表姑母吗?
花思蓉直觉这背后还有一只推手,在导演这一切,可她却无法确定对手是谁。
如果是侯府的人,那他们又是如何把手伸进蒋家的呢?
甚至还能把二皇子身边的人拉下水?
花思蓉后背发凉,面上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她似乎发现了这名武夫身上的弱点呢。
她再次应战,“如果仅仅因为我去过白云寺上香,你便要污蔑我与你有私情。
那么,以后天下的女子是不是都不能出门了?
是不是只要我们踏出了家门,被人知晓了行迹,随意一个什么车夫乞丐的都能攀上来,说与某某小姐互生情愫?”
“今日,我若是被你讹了去,那来日,就有千千万万个我这样的清白女子,将要蒙受不白之冤,清白难证!”
此话一出,犹如警钟敲响在座女眷。
她们皆是京中最有权有势之人的家眷,最是看重清白二字。
诚如花思蓉所言,如果靠着只言片语,就能随意污蔑她人清白,那她们这些女子,以后唯有待在闺中,不敢出房门一步,方能保全自身。
于是在场的不少人,开始与花思蓉共情。
“蓉姑娘说得对,裴三护卫要是没有证据,休想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我以前就听过这样的荒唐事,说是一个泥腿子不过是捡到了小姐游玩时落下的帕子,便集结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去那家小姐门前哭诉。
非要说那帕子是二人的定情信物,帕子上绣着小姐的名字,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小姐的父母别无他法,为了保住门楣,只能许嫁。
那小姐是个烈性的,不愿凭白蒙受不白之冤,可又无处申冤,便一死以证清白。”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有人剑指裴三,“今日裴三护卫的一言一行,不正是印证了那故事里的泥腿子么!”
“不错,真要是同蓉姑娘两情相悦,就该请了媒婆去侯府提亲才是。”
有了第一个声援的,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裴三跟着二皇子,从来只有刀光剑影,哪里同这样多的女眷打过嘴仗。
今日他的本意不过是要坏了花思蓉的名声,他又不是真要把人娶回家去,谁知此女竟如此坚强。
要是旁的女子遇到此事,早就急得晕过去了,哪里还会有后面这轮番的辨证。
再观旁的女子,明明刚开始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会儿却纷纷下场,跟他开撕起来。
“不错,我家蓉姐儿要真是看上了你,你便来我府上提亲,应与不应我自有决断,但你来都不来,又怎知我会一口拒绝?”
说话的正是姗姗来迟的沈氏,跟在她身侧的还有七姑娘贺知珠。
沈氏之所以来迟,是因着在半道上更衣去了。
哪里知道就是这人有三急里的一急,就叫她们侯府又把脸丢在了蒋府里头。
听闻花思蓉这里又出了事,她着急忙慌的赶过来。谁知半路又遇上了自己生的孽障,这才硬生生被拖到了现在出场。
沈氏的到来,叫贺三有了主心骨,她甚至高兴的给了花思蓉一个安心的眼神。
花思蓉心下感激,面上却不动声色。
沈氏到了后,自然的护着自家的几个孩子,对着蒋老夫人行礼后,方看向护卫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