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十分欣慰四个皇子里头,总算不全是缩头乌龟。
“前些时日,老二便私底下同朕说起过临河府水患一事,朝廷应当关注一番,不能听任地方一家之言。
朕亦十分认可。
虽临河府呈上来的奏折上,写着事态不严重,但稳妥起见,朕早早便暗中派了人前去查探。”
“陛下圣明。”大臣们开始恭维起来。
皇帝随意的摆手,“只可惜派出去的人手,迟迟没有音讯。如今祖上又特特为着此事,给老二托梦。
现更有孟家女带血书入京,南方水患一事,已然是闹得沸沸扬扬,再也遮不住的。
朕以为,此事必须查个底朝天,不容有失。”
他略微停顿片刻,又一脸欣慰的看向二皇子,“既然老二一早便对此事上心,不若有始有终,今日便接下这份南派的差事?”
二皇子早在决心站出来当那个出头鸟的时候,便做好了两手准备。
他正了正脸色,理了理衣冠,正要站出列接旨,严相却先一步站了出来,“陛下,万万不可。”
“倘若那孟家女所言不假,临河府此刻便当真瘟疫横行,如同那人间炼狱。二殿下此去岂不是异常凶险,恐有性命之忧?”·
“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二殿下乃是元后唯一的嫡子,也是陛下唯一的嫡子,岂可轻易涉险?
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置江山社稷于不顾?”
“老臣还请陛下三思,请殿下三思啊。”
二皇子听了严相的话,自然是身心通畅的,倘若父皇当真准了严相所求,那他今日可谓是名利双收了。
还不用冒一丝风险。
其余三位皇子心中皆是暗恨老二的奸诈,可几人眼神交换之间,还是默默达成了一致。
虽然严相说了,二皇子此去有丧命的风险。
一旦身为嫡子的二皇子死了,他们三个庶出皇子,继位之时便能更加名正言顺。
但是,万一老二命大,带着功劳回来了呢?
届时,太子之位,便非他莫属。
故而,阻拦皇帝的旨意,不得不为。
“陛下,微臣认为无论是哪位皇子,现在都不适合去临河府。”
自己支持的皇子不愿去,那就所有的皇子都别去趟这一桩功劳了。
“依微臣拙见,在临河府事态尚未明朗之前,不若先派遣臣子前去查看。
陛下先前提及派了人前去临河府,却迟迟没有回音。微臣斗胆猜测,他们恐已遭不测。
可见此次南下的风险,不仅有人为的阻拦,还有可怕的瘟疫。
微臣肯请陛下,派遣臣子前去,待验明真相,倘若需要赈灾,再派一二名皇子前去安抚民心,彰显陛下仁义即可。”
堂中许多大臣纷纷附议,皇帝沉思再三,也舍不得儿子们冒险,便问道,“那另派何人合适?”
二皇子垂首,微微往朝臣中看了一眼。
一名吏部官员站了出来,“陛下,臣举荐御前近卫,蒋怀霁蒋大人。”
“他乃天子近卫,此前更是救驾有功,不宜冒险,寒了功臣之心呀。”有人立即提出了异议。
那名官员立即反驳道,“正是因为蒋大人救驾有功,我等才要将这天大的功劳,送到他的面前。
临河府水患,另有隐情一事,机会板上钉钉。如今只是要蒋大人前去查探一番罢了,又不是要他亲自赈灾!
这不是送上门的功劳,又是什么?
届时,蒋护卫前有救驾之功,后有督察之劳。陛下再要赏赐蒋护卫,不论是堪比皇子大臣的豪宅,还是高官厚禄,我等皆不敢再有疑议。”
陛下要赏赐蒋怀霁宅子的事,有心人早早便能探听到,因此,这话,也算有理有据了。
“微臣拙见,不若趁此机会,请蒋护卫去临河府走一趟,也好平添功绩,届时吏部授官也更加名正言顺些。”
字字句句似乎都是为着蒋怀霁,但明眼人皆能看出其中用心不纯。
于是,朝堂上又吵开了,有人说有理,有人说胡闹。
二皇子看准时机,又站了出来说公道话,“儿臣以为此事可行。”
“临河府虽然有瘟疫,但蒋大人已经心中有数,去了临河府定然不会贸然行动,他只需探查清楚事情,再顾全好自身安危即可。”
说白了,这就是纯纯送功劳的意思。
当然好听话是这么说的,可众人心里都明白,蒋怀霁要是当真接了这桩差事,他又不是皇帝的亲儿子,怎么可能敢不干实事,只去走个过场?
可这些话,众人却不敢再说。
毕竟不让蒋怀霁去,那叫谁去?
谁愿意去?
你,还是他?
皇帝初听蒋怀霁,是不愿意的。
可二皇子的话,他又觉得有些道理。
倘若蒋怀霁的身份当真存疑,现在正好趁此机会,可以抬高蒋怀霁的身份,以后要是有什么旁的打算,也能更好的服众。
皇帝便是有着这份心思,心里便已经先同意了。
接下来,又私下宣了蒋怀霁,征求他的意见。
蒋怀霁连停顿都不敢有,磕个头便接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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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蒋怀霁下了值,便约了几个好兄弟,去了一个小众的羊肉汤锅摊子吃酒,其中一个白日里刚巧在朝堂处当值。
他只说自己不日便要去南边出公差,年节的时候,也不知自己在不在京城。
几轮推杯换盏、推心置腹后,那个在朝堂处当值的护卫,这才稍稍透露了几句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争执。
东拼西凑,加浮想联翩,蒋怀霁便基本明白,这里头定然少不了他那位好胞兄的算计。
仔细想来,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不过,姜指挥使那里正在查他的生平,此时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何况,他也确实需要给自己的身上加上几层光环,以后才有机会站得更高更远。
待蒋怀霁回家之后,便先把这个消息告知了花思蓉知晓。
花思蓉听后,一脸担忧,有些后悔不该催促蒋怀霁好得太快,“早知临河府发生了瘟疫,夫君先前那伤便该好慢些才好。”
蒋怀霁拥着自家娘子,擒笑道:“娘子何必自欺欺人,我这伤早该好了的,拖到如今,已是极限。”
“且为夫接下这道圣旨,也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