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餐厅。
沈枝穿着赫本风黑色大衣下楼,腰间系了一条细细的、很有设计感的皮革金属腰带,皮革的一端延伸出去,垂在大衣外侧。
干净利落,是她素爱的极简风格。
她脱下保暖的黑丝绒手套,傅思明盯着手套上很有质感珍珠瞧了很久。
老爷子见她手里还拿着一个遮雪用的厚蕾丝编织装饰的黑帽,瞥了一眼外面一直没停的风雪。
“这天你还要出门吗?”
素来不怕冻,连毛衣都不肯穿的老爷子抖了抖身子。
这么冷的天,他都不敢外出赏雪。
不过待会沈枝出去说不定可以……
魏博阳的目光落在沈枝手腕上的黑金手表上,他选的,果然很搭!
傅思明右手臂的深色的衬衣袖子高高撩起,目光从沈枝的手套上移开,注意到魏博阳的眼神。
他咬了咬牙,心里暗恼。
沈枝不喜欢戴装饰,所以他之前准备的都是些胸针衣物手套之类的时尚单品。
没想到让魏博阳捷足先登,给沈枝送了块表!
沈枝还特别爱惜,除了洗澡每天都戴在手上。
傅思明咬碎后槽牙,眸色阴郁。
魏博阳本来没怎么在意,但看到傅思明吃瘪的眼神,嘴角上挑,露出一个温润中带着几分嚣张的笑。
他身体靠向椅子背,微微后仰,把手里没点的烟收了回去。
沈枝凉凉的目光落到傅思明肌肉流畅的手臂上。
那里有一个本来在结痂的伤口裂开了,还有点发炎迹象。
“让人给你重新上点药。”
她不过问怎么弄的,也不想再跟他折腾。
傅思明眼神震惊!
为什么她不给他上?
沈枝不管他了?
“先吃饭!一会餐要凉了。”老爷子发话了,打断了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冬天饭菜凉的快,再不吃就要凉了。
沈枝安静的喝着白菜瘦肉粥,旁边还有一根油条一杯豆浆。
傅思明低头扒完一碗加肉蛋炒饭,又添了半碗。
饭量增加了。
沈枝余光瞟过这一幕,心道。
吃完后,傅思明的手又伸向刚出蒸笼里的两个肉包子。
沈枝凝眉,出言制止:“饭不可贪食,适可而止。”
再吃下去,肠胃怎么受得了?
傅思明有段时间挨过饿,后来便对饱食有了一定的执念,每次一定要吃到饱才会停下。
他懵懵地望向沈枝,伸出到一半的手缓缓收回。
老爷子怕他噎着,给他倒了一杯鲜榨橙汁。
傅思明指着沈枝抿过一口的豆浆。
“我想喝豆浆。”
沈枝喝粥就差不多了,油条也吃完了,这杯豆浆喝不喝无所谓。
傅思明见她默许,便伸手去拿她的杯子。
魏博阳本来优雅地吃着眼前的早餐,闻言,凌厉的目光扫向傅思明。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那杯明明是小枝喝过的。
老爷子看着饭桌上三人互动,笑而不语。
傅思明都按在杯子上了。
沈枝眉头微蹙,声音如敲冰碎玉:“喝橙汁!”
橙汁酸甜可口,助消化,也能解腻,正是他需要的。
傅思明止住动作。
老爷子笑眯眯的把橙汁推了过去。
傅思明看了一眼,没动。
老爷子看穿了他的心思,劝道:“喝吧,酸不了你。”
醋都不怕酸,还怕橙汁酸?
老爷子爱吃甜橙,所以他的橙汁酸甜适中,甘润可口。
沈枝慢悠悠喝完碗底的粥,起身拿上帽子,准备出门。
傅思明谢过老爷子,接过橙汁喝掉。
拾起沙发上装在透明防尘袋的毛衣,亦步亦趋地跟上她。
沈枝回头,眼神充满疑问。
跟着她干嘛?
“枝枝,我的衣服坏了,他们都补不了。”
“你先放着。”她忙着出门。
话音刚落,傅思明就开始急了。
沈枝不得不解释:“我是说,你先拿到我房间放着,我现在不会补。”
“手臂的伤自己处理,房间有药。”
她没补过,得回京市问问教她织毛衣的程姨有没有修补办法。
魏博阳用完早餐走过来。
“小枝,我今天没事,是去济生堂坐诊吗?我陪你去。”
最近她出门不太平,他得跟去震慑一下暗处的宵小。
如果京都魏氏的名头不管用,还有不怕死的往上撞,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傅思明眼睛瞪大,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语气针锋相对:“我也去!”
两人眼神在空中对视。
昨天就陪沈枝出门了!今天还去?
魏博阳眼神挑衅。
没办法,为了小枝的安全。
出乎意料的是,沈枝和魏老爷子都没有阻止傅思明跟去。
魏博阳着眼前这个无比碍眼的显眼包,恨不得一脚把他踹进河里!
脑中却响起老爷子的叮嘱,只能别开眼不去看,在心里暗气。
沈枝的眼眸像早春的溪水,带着丝丝凉意,却不至于冻人。
魏博阳皱紧眉头。
沈枝对傅思明未免太纵容了些,关心是骗不了人的。
她对傅思明明显比对旁人多了一分纵容。
是一分,却又不止一分。
魏博阳不懂,傅思明除了脸比别人强了一点,身材也勉强能看,还有什么优点?
在外阴险狠辣,嗜杀跋扈,还有前科。
他提醒过沈枝几次,沈枝不是完全不知晓他的秉性,为什么还会对他另眼相待?
费解!
……
冬天是一些疾病多发阶段。
济生堂人满为患。
孙掌柜为沈枝开设了一个单独的诊台,在大堂里,相当于济生堂招牌。
忙起来的时候,魏博阳和傅思明负责煎药抬人,没事就陪沈枝说说话,时间过的很快。
直到济生堂抬进来一个病人。
保镖挤满了前院。
“救救我家少爷,他快不行了!听说今天这里有神医坐诊。”
“我们几个医院都跑遍了,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说是已经回天乏术……”
魏博阳与傅思明对视一眼,前者皱起了眉。
你干的?
傅思明耸耸肩。
哪有?
他把人扔出去的时候明明留了一口气。
保镖马上就把人从雪里刨出来了,最多回去后大病一场,怎么会这么严重?
沈枝掀了掀男人的眼皮,手放在颈动脉探了探,蹙眉不解:
“怎么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