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嘉萝用过早膳后难得没有做绣活,而是叫来流云,请她去厨房要些新鲜蔬菜和鱼肉鸡肉。
流云好奇地问她原因。
嘉萝一脸认真地解释:“侯爷说得对,我做的还不够好,从今日起我想给侯爷准备膳食。”
末了,她小心翼翼地问,“我记得以前邻居家的婶娘总是给在田间忙活的叔叔备饭,然后送到田里,这些应该也都是妻子该做的吧?”
流云一噎,艰难地点头。
这话说的,好像侯爷是在田里忙碌的庄稼汉。
不过想想,侯爷还不如庄稼汉,人家好歹能吃上口热饭,侯爷忙起来却是连饭都顾不上吃的。
沈长宴是沈府最大的靠山和倚仗,流云也怕他身子哪日被自己作垮,很是支持嘉萝为沈长宴准备饭菜。兴冲冲地去厨房拿菜和肉。
嘉萝简单做了四菜一汤,装上盒,拎起盒子便要走。
流云拦住她,“姨娘,没有侯爷的命令,您不能出府。”
一入侯门深似海,这话不是说着玩的。姨娘每日在门口等侯爷已经不合规矩,出门是绝不可能的。这一关,在侯爷哪儿也难过。
嘉萝愣了半晌,眼中的茫然让流云看了心中极为不忍,但她也没办法,“把食盒交给侯爷身边的寒柏,他会送去的。”
嘉萝把食盒交给流云,拿起油纸装了一袋子肉干,一并交给流云。
“这包肉干帮我交给寒柏,就说是我谢他跑一趟。我给你也留了些,当个零嘴吃。”
流云低头应下,声音闷闷的,“是。”
流云走后,嘉萝便用面板观看她的举动。
小丫鬟一路跑到书房,眼睛红红的,她觉得自己一直监视欺骗嘉萝,心里很是难受。
寒柏是个瘦高小伙,和流云、青松一样,是宁国公府的家生子,从小伺候沈长宴。当年他们三个随沈长宴一道外出买琉璃盏,这才躲过一劫。
他们的家人和沈长宴的父母小妹一样,都在大火中丧生。
三人不止从小一起长大,也都失了亲人,在青松和寒柏心里,早把流云当妹妹看待。
“怎么了?谁惹你了?”
平日里青松跟着沈长宴在外行走,寒柏则留在府中打点庶务,和流云接触更多,对她也更好。见流云难受,他便跟着着急。
“没什么,风太大,迷着眼睛了。”流云摇头,把食盒交给寒柏,“这是姨娘给侯爷准备的午膳,她本想亲自送给侯爷,可惜出不了门,你帮忙送去官署吧。”
寒柏拧眉,不太情愿。
“侯爷不按时吃饭,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就让姨娘试试,若是成了,对侯爷只有好处。若是不成,大不了挨顿骂。”流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寒柏随沈长宴出生入死,对他忠心耿耿,听了这话,便有些松动,咬牙道:“好,我去试试。”
流云笑了,过了会儿又问:“姨娘做的护膝,侯爷用了吗?”
寒柏摇头,“侯爷就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我只能收到库房去了。”
流云鼓起脸,“姨娘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月例银子,熬了一天才得了这一对护膝,侯爷竟也不肯用。”
“少说两句吧,侯爷的事不是你能插嘴的。”寒柏沉下声音,上下打量她,“你对林姨娘的事未免太上心。”
流云面皮一紧,“姨娘对侯爷好,我自然帮她。”
寒柏忍不住敲她的脑袋,“有那位苏大小姐在,林姨娘出不了头。你的主子也不是她。”
“知道啦!”流云拍掉他的手,“亏得姨娘还让我给你带肉干。”
她把油纸袋子塞进寒柏掌心,扭头跑开。
嘉萝关掉实时面板,继续做绣活。
爆爆气得不行,“好好的护膝不用,真是暴殄天物!”
嘉萝没抬头,低着头做自己的事。
“放心,他总有一天会用的。”
她从来不做无用功,也不会让自己的努力白费。
*
寒柏拿着食盒去到皇城司,问了青松才知,沈长宴今日又没用午膳,现在还在审犯人。
“林姨娘给侯爷做的午膳。”寒柏指了指手中的食盒。
青松:“侯爷怕是不会吃。”
“好歹试试,总不能让侯爷一直饿着。”寒柏头疼道。
青松:“也行,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在牢房外商量,并没注意到沈长宴已经出来。
“做什么?”
耳边冷不丁响起沈长宴的声音,好悬没把两人吓死。
寒柏硬着头皮回话:“姨娘给爷做了膳食,托我送来。”
沈长宴盯着食盒,一言不发。
“小的知错了,这便把东西带回去。”寒柏被沈长宴的目光凌迟,受不住地开口。
他小心翼翼把食盒藏进身后。
却见沈长宴伸出手。
“拿来。”
寒柏忙不迭把食盒递过去。
染着点点血迹的手握住食盒手柄,“她有说什么吗?”
寒柏思考半晌,才反应过来侯爷说的那个她,指的是林姨娘。
他连忙回道:“姨娘不曾托话。”
直觉侯爷因为他的话脸色变得难看,寒柏绞尽脑汁找补:“听流云说,姨娘本想亲自给侯爷送吃食,奈何出不得门,这才作罢。”
寒柏说完,发现侯爷的脸色回暖,不由松了口气。
沈长宴没有松口让嘉萝自由出入侯府,提着食盒回到办公的地方。
刚审完犯人,沈长宴满身都是血腥气,胃里止不住翻涌,心中对这样的生活厌烦至极。
他随手打开食盒,并没打算用膳,只是想看看嘉萝能做出什么花样。
昨日说她做得不够,今日便送来饭食,含羞草的执行能力竟然意外地强。
沈长宴觉得好玩,更加好奇她的手艺。
不曾想,打开盒子后,鼻腔被霸道的饭菜香味充斥,诱人的香味使得沈长宴久违地感受到饿意。
他拿起筷子,迟疑地夹起一块炸得金黄的鱼肉,送入口中。
鱼肉处理得当,没有一点腥气,只有满满的鲜香。
吃下一块,沈长宴忍不住又夹了一块。
他的吃相很优雅,动却作越来越快。
寒柏和青松在一旁看得傻眼,这还是他们认识的侯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