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既然这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让丫鬟去将宝玉扶起来,而后只得狠狠的哼了一声,便带着婆子们走了。只留下周瑞家的传话:“既然是二爷,给你们求了情,那也只好就这么样了,正赶上下午有水月庵的姑子来,你们便跟着他去吧。”
见王夫人走了,其他看热闹的也都走了一时间,这只留下了芳官,藕官,宝玉,黛玉,至于他们身边跟着的丫头,也都被紫鹃和袭人遣散了。
宝玉上前扶起了芳官说道:“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愿,既是愿意入了佛门,那便入吧,总比外面这腌臜市道清净。”
芳官听着宝玉的话,无声的落泪,颤抖着声音说着:“我倒是愿意剪了头发当尼姑去,只是二爷却不明白我究竟为何,不管怎么说,二爷全了我的愿,我都该谢谢二爷的。”
宝玉被他这一番话弄得摸不着头脑,黛玉看着藕官说道:“你可是想好了,要跟他一块儿去尼姑庵里做姑子?”
藕官看着芳官点点头,强颜欢笑的说着:“姑娘对我好,我知道,是我放心不下他,也是因着我的事儿,姑娘要是和太太恼了,十分的不值得。”
黛玉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也就不说什么了,在远处候着的紫鹃和袭人两个,也都是泪染巾帕。
袭人问道:“你们院里是怎么样,可留下了几个相识的?”
紫鹃叹了口气说着:“我们姑娘倒是都给留下了,只是留得了一时,却留不了一世,日后总要分开的。”
袭人听到这话便惊讶地问着:“怎么,林姑娘和太太两个?”
紫鹃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了,宝玉找黛玉哭的时候他也在场,他自然也明白是有人给太太当了耳报神了,所以才有了这个事儿,若是说宝玉院里的事儿,袭人不知道,那可真是冤枉了他,谁不知道宝玉院里的事儿,袭人是最清楚的,什么事儿不得经过他的手啊,这话要不是袭人传出去的,就没有人能传出去了。
要说宝玉自己吃醉了酒往外说也不是没可能,只是怎么能够精确到人呢?个人有个人的私话,宝玉又怎么能记得清,更何况是喝醉了的。
袭人暗暗的咬着牙,宝玉已经对他心有疑虑了,如今看来紫鹃也不再是和他无话不谈的。
紫鹃问道:“话说晴雯是什么时候走的?怎么没来和我们说说话,道个别就这么悄悄的走了呢?”
袭人摇了摇头说道:“别说是你,就连我也不知道呢,今儿个一早起来,太太找人的时候晴雯就已经走了。明明昨天晚上还上夜来着呢。”
紫鹃听着这话点头说道:“他素来要脸儿,也不是为了多光彩的事儿走的,自然是晚上悄咪着便走了,我听说这些日子都是他上夜,今天晚上未免要劳累了你了,也不知道宝玉能不能习惯。”
袭人便笑着说:“原先就是我上夜的,不过是他来了之后轻便又利落,所以才让他在外边睡的,这有什么不习惯的。”
紫鹃笑着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见自家姑娘过来了,于是便和袭人告了别,然后跟着林黛玉回了潇湘馆,后面自然跟着藕官,藕官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说是没有没有,却也收拾了两包,藕官将自己的首饰都分给了丫头们,自己的衣裳也都找身量相同的送了。并着那些个脂粉也都分给了丫头。
收拾完了以后便穿着一件淡色的直缀走到林黛玉的房间,给林黛玉磕了两个头,紫鹃有心让他上屋里和林黛玉说话去。藕官却说:“紫鹃姐姐,我就不见姑娘了,只在此悄悄的给姑娘磕两个头就好了。”
磕完头他就转身要走,林黛玉则是让雪雁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荷包,放到了藕官的手上,说道:“姑娘说,你也是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了,送你一些东西,全了这一份主仆的情。”
藕官儿感受到里面都是些碎银子便捧着银子跪下,又磕了两个头,这才挽着他的小包袱走了。
紫鹃他们将他送到和芳官会合之后便回来了,另一边则是袭人,带着人送了出来。
袭人将自己手里的荷包放到芳官手里,含着泪嘱托着:“你将你的东西都分的差不多了,这些银子你一定要拿着,不管在哪儿有银子傍身总是好的。”
芳官含泪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袭人说道:“姐姐,我这就要走了,有一件事儿,我想问问姐姐。”
袭人点了点头,然后芳官便问道:“都说姐姐温柔和顺,难道姐姐一点自己的私心都没有吗?”
看着袭人,因为他的话愣住了,芳官便又笑道:“反正不管姐姐如何,我都要走了,还是要谢谢姐姐这些年的照顾。”然后又看着手里的银子说道:“也谢谢姐姐的银子。”
说完之后就转头,向藕官走去,两个人手牵着手,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出了院门,便被水月庵的姑子接走了。落发为僧,无牵无碍。
宝玉回到怡红院里看了两回书,又去外面长吁短叹了几回,他虽是有心去前院老太太那儿去看晴雯。但又害怕给晴雯招揽出来祸事,也就一直按耐着,等到了晚间铺床时袭人不得不问他今日怎么睡呢?
宝玉便说道:“按你的心思就好了,我也不管这些。”
这一二年里,袭人因为王夫人看中了他,他越发的就要尊重,在背人的地方或是在夜晚的时候从不与宝玉亲近。比小时候倒是疏远了许多,况且虽然没有大事要办,但是一切的针线还有宝玉和小丫头们的出入账钱衣履什物等,也都繁琐,更何况就连被保育踢出来的吐血症虽然痊愈了,但是每每劳碌,风寒所感,便咳中带血,所以夜间总不与宝玉同房。
宝玉夜间常醒又胆小,每次醒了之后肯定是喊人的,因为晴雯睡卧惊醒并且举动轻便,所以晚上一应茶水起作呼喊之事,都落在了他一人的身上,所以宝玉的外床只是他睡,今儿一早,晴雯就已经走了,袭人只得问,想着要比日间更要紧要。
宝玉即达,不管怎样袭人,便只还得依照旧年的例子,把自己的铺盖搬来设于外床。
宝玉发了一晚上的呆,催他睡下袭人等,也都睡了之后,听着宝玉在床上长吁短叹,翻来覆去,直到三更以后才渐渐的安顿了,袭人也才放心,也就朦胧睡着,刚过了半盏茶的时候,就听见宝玉在那里叫晴雯。
袭人忙睁眼连声答应问他要做什么,宝玉因要吃茶。袭人便忙下去,盆里蘸过手,又从暖壶里倒了半盏茶出来,宝玉吃完之后便笑着说:“我进来叫惯了,他却忘了是你了。”
袭人看着他和自己笑,似有冷落之意便说道:“这有什么的,他乍一来时你也是睡理直叫我呢半年以后才改的,我知道晴雯虽然回老太太那边去了,这两个字儿却是去不了的。”说着又伺候宝玉睡下。
宝玉又翻来覆去的,直到五更这才睡过去,却是一夜无梦,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有王夫人房里的小丫头便叫开前脚门传王夫人的话:“‘及时叫起宝玉,快洗了脸,换了衣裳快来,今儿个有人寻老爷,寻秋赏桂花,姥爷喜欢他前儿个做的诗好,所以要带他们去呢’这是太太的话,一句别错了,你们快飞跑告诉他去,叫他赶紧快来,老爷在上屋里等着他吃面茶呢,环哥儿已经来了,快去快去再找一个人去,叫兰哥儿也要这么说。 ”他这么一边说着里面的婆子便听一句应一句,一面儿纽扣子一面。开门另有两三个人,一行扣衣一行分头去了。
袭人听的有人叩院门便知道有事儿。忙命人一面问时自己也已经起来了,听了这话之后便忙找人来舀了面汤。崔宝玉起来洗漱,他自己则是取了外出的衣裳,想着跟贾政出门,并没有拿出十分出色的鲜艳衣裳来,只拿着二等成色的,宝玉此时也没有法子值得忙忙的赶来,果然贾政在那里吃茶十分高兴。
宝玉忙行了省晨的礼,贾环,贾兰二人也都见过宝玉,贾政让他坐下吃茶,向着贾环和贾兰说:“宝玉读书不如你们两个,但若是题联和诗这种聪明你们都不及他,今日这一去,不免得让你们作诗,宝玉你的听了助他们两个。”
王夫人从来没有听过贾政这么夸奖宝玉的,连带着昨天宝玉气自己的事都忘到了门后。等到他们出了门之后,便到贾母那里想要和他说这些个事儿,贾母听了自然也是高兴的便说道:“我就知道玉儿也是有才的。”
王夫人见他高兴,便趁机问:“老太太屋子里可是有个晴雯,原先是宝玉房里的,说是又送回了老太太这儿可有这么个事儿?”
贾母听了之后便说道:“是有这么个丫头,我见他长得伶俐便送到了宝玉那儿,但是这些年我这院里的针线也都是他做的,况且如今园子里的人多,我就让他回到我这儿帮我做针线来了,怎么问起他来。”
王夫人看贾母面上皆是对晴雯的喜爱便说道:“也不是为了防的,只是听说他的针线活好,所以才向老太太打听打听。”
贾母便点了点头,然后王夫人又回了,昨日送走了宝玉屋里的几个丫头的事儿,贾母便说道:“他院里的事儿自然有你这个亲娘管。”
然后王夫人又赞了袭人两句,谈了要把行人留给宝玉当房里人的事儿,贾母便说道:“袭人本来从小就不言不语的,我只说他是个没嘴的葫芦,技师你深知就没有大错误的,大家也都别说这事儿,只是心里知道罢了,我知道宝玉将来也是个不听戚戚劝的我。也解不过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孩子,别的淘气都是应该的,只是他这种和丫头们好确实难懂,我也为此担心。美美冷眼的看台只和丫头们闹,只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的事了,所以亲爱他们既要细细的尝试,究竟不是为此奇。不奇怪,想必原来是个丫头,恐怕是错投了胎了。”
一时间大家都笑了,然后迎春他们也都来给老太太请安,凤姐也过来了,伺候过早饭,又说笑了一会儿贾母去睡午觉,王夫人便喊凤姐:“你的病可好了不曾?”
凤姐便笑着说道:“老太太记挂已经大好了,只是大夫说总不能劳心费力的。”
王夫人看他精神倒好,也就信了,又说了些院里的话,然后宝玉就回来了,说他父亲还未散,怕是天黑,所以先叫孩子们回来。
王夫人便问道:“今日可丢了丑?”宝玉笑着说道:“非但不丢丑,还拐了许多东西回来呢。”
接着就有老婆子们从二门,小司手里接过东西来,王夫人一看却是扇子三把,扇坠三个,笔墨六匣,香珠三串,又有玉绦环三个。宝玉便说道:“这是梅翰林送的,这是杨侍郎送的,这是李员外送的,每人一份。”
然后又从怀里取出一个旃檀香小护身佛,说道:“这是庆国公单给我的。”
王夫人又问在协和人作何诗词,等会儿又让把宝玉的一份令人拿着,和贾环贾兰去见过贾母,贾母见了之后自是欢喜不尽,又问了些话。
宝玉记挂着晴雯的事儿,便在贾母这里许长时间,但也没见着晴雯来,便问道:“从我的院里出来,到了老太太这儿,怎么没见着晴雯呢?”
贾母便说道:“那丫头在房中做针线呢,正忙着,自然也就不出来了。”
鸳鸯在一旁看出了宝玉的心思,便去院里叫了晴雯,晴雯则是说道:“我都从他院里出来了,还巴巴的去干什么,咱们这位小姨也就这一会儿的心思,过两天也就把我忘了,那时候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鸳鸯看十分劝不动他便只得又回来了,宝玉自然也是看到了鸳鸯的动作,本来以为他是会将晴雯带过来的,但是看晴雯没来也只好和贾母告退,蔫蔫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