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月色寒凉。
江煜辰醉醺醺地趴在井沿上,影子被月光无限拉长。
楚玉宁踩着江煜辰地的影子,抬腿一步一步地走向江煜辰。
看着他肉墩墩的身体,楚玉宁眉目间的厌恶嫉恨再也藏不住。
这个死胖子,今日多番羞辱他,还想把他当恭桶用,简直就是在找死!
他想死,那他便成全他!
楚玉宁站在江煜辰身后,蠢蠢欲动。
他想,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江煜辰推进井里,然后说江煜辰是自己喝醉了,没看清路失足掉进了水井里。
就算衙役来查,也只能查到沈芫头上。
他只是一个暂住此处的病人,哪有力气推人下水?
这样想着,江煜辰抬起手轻轻搭在了江煜辰的后背上。
他唇角微抿,搭在江煜辰背后的手不自觉用力——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强有力的手忽然擒住了他的手腕。
楚玉宁慌乱地回过头,看向抓住自己手的男人。
夜色朦胧,他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但男人身上熟悉的感觉令他莫名心惊。
愣神间,楚玉宁便被一股力道推得往后退了几步。
“我……”楚玉宁顿了顿,慌乱地解释道:“我只是想扶他起来。”
萧凌扶起江煜辰,抬眸淡淡扫了楚玉宁一眼。
月光完全落在他的脸上,将他俊美的容颜衬的清冷无比。
他的眼神平淡无波,却让楚玉宁如芒在背,让他有一种心思被人看穿的窘迫。
萧凌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刚刚不会看见了……楚玉宁喉结微微滑动,紧张地咽了咽吐沫。
萧凌并未理会楚玉宁,他从他身侧越过,拖着江煜辰回了房间。
楚玉宁站在原地,心如擂鼓,良久才渐渐平复。
第二日,沈芫下楼时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坐在院墙旁的长椅上,气氛诡异的安静。
沈芫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萧凌的身上。
数月不见,他的身姿越发挺拔,站在墙根下如同一棵傲雪而立的青松。
让沈芫想不注意他都难。
“回来了?”沈芫拾阶而下,熟稔地同萧凌打了声招呼。
江煜辰看见这一幕,怪异地瞅了沈芫一眼,如被雷劈。
萧凌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沈芫转过头,见江煜辰表情怪异地坐在萧凌身旁,屁股在凳子上不停地扭动,仿佛凳子上有千根针扎他的屁股。
她以为是萧凌穿着一身黑衣,腰佩长刀,杀气凌然,江煜辰怕他,所以才坐立不安。
于是她给江煜辰介绍道:“江公子,萧凌是我朋友,他虽然看着不太好相处,但为人正直,你只要没做过坏事,就不必怕他。”
说罢,沈芫转头看向萧凌,“这位江公子也是我新交的朋友,他除了话多了一点别的没什么毛病。你把你的长刀收起来,别吓到他了!”
也?
萧凌盯着江煜辰,眸色微沉,他离开不过半年,沈芫就交到了新朋友。
为了照顾新朋友,还让他把他的佩刀收起来。
萧凌抿唇不语,却听话的把佩剑收了起来。
见萧凌把佩剑取下放进房间,站在众人身后的楚玉宁暗暗松了一口气。
“芫……芫姐,其实……”江煜辰小心翼翼地拽了下沈芫的袖子,“其实我们认识。”
“嗯?”这下,轮到沈芫一脸怪异地盯着江煜辰和萧凌看了。
萧凌点了一下头,默认了江煜辰的话。
江煜辰道:“芫姐,萧凌他是我表哥!”
“表哥?”
沈芫有些意外,“你们两个长得……不太像。”
一个竖着长,一个横着长。
确实不太像。
不过想想,沈芫又觉得江煜辰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毕竟萧凌和江煜辰都是金陵人。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巧。
“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先不治了,我先回家!”楚玉宁突然冷不丁出声。
沈芫的视线这才落在楚玉宁身上,她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以为楚玉宁是害怕萧凌,所以才打算回家。
于是她说道:“你的药已经配了三天的,喝完药再走。”
楚玉宁:“我可以把药带回家自己熬,你给我包好,我今日就要出城。”
“不行!”
沈芫沉下脸,语气毋庸置疑:“你喝的药缺有一味药引,只能在我这里煎。”
说完,她顿了一下又道:“你就这么害怕萧凌?他又不会吃了你,你连这点胆量也没有?”
“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这么怕他?”
“你胡说什么!”楚玉宁语气急切地打断沈芫的话。
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沈芫打量着楚玉宁,将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尽收眼底。
她没多问,只说:“你想离开可以,但你自己考虑清楚。我治病救人,从无半途而废的道理,你若想今日离开,那你的病我也不会继续治了。你另请高明吧!”
楚玉宁皱了皱眉,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事,他是很乐意在沈芫这里治病的。
因为沈芫这里的看诊费和医药费都很便宜。
而且,他也想多见见沈芫,与她重归于好。
但……
楚玉宁害怕自己对江煜辰动了杀心的事情被宣扬出来。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不过这会他又转念一想,其实他也没啥好怕的,昨天晚上他又没有真的把江煜辰推进井里。
江煜辰现如今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什么事也没有。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何况萧凌一个哑巴,就算他亲眼看见他想推江煜辰下水,也没办法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信他。
这样想着,楚玉宁就改变了主意,“既然你千方百计地想把我留在你身边,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留下来,给你这个照料我的机会!”
楚玉宁含情脉脉地望着沈芫,故意膈应萧凌和江煜辰。
江煜辰的确被他的话恶心到,他叉着腰气急败坏地瞪着楚玉宁:“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楚玉宁仰着头冷笑一声,甩袖离开。
见他回了房间,江煜辰呸了呸。
“什么玩意,脸比砚台还厚!”
“芫姐,你为什么会非要留他在这里治病呀?像他这种人,直接让他病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