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靖司辰就要砸掉佛堂,将母亲寄托对父亲全部情感的佛堂拆除。
他必须要狠下心来。
不破不立,今天这个恶人他做定了。
赵氏伸手指着靖司辰,她的手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靖司辰说的话犹如银针一般深深地刺在了她的心上。
她想要反驳,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一直深信只要她虔心礼佛,佛祖感受到她的诚意,定能保佑她想要保佑的人。
可是佛祖为何没有保佑她的女儿?为何让她的女儿从出生开始就受苦?
赵氏不愿意去怀疑佛祖,她认为可能是自己平日里只为亡夫诵经祈福的原因。
她根本不知道女儿被人换走,佛祖又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替她保佑所有人。
想到这里,她终于稳定了心神,说道:“那是因为我只为你父亲祈福,佛祖才会只庇护你父亲,这不是你能砸佛堂的理由!”
此话一出,便是靖司礼和靖司齐也都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明明已经知道在母亲心中父亲最重要,可也不曾想过原来母亲的祈福从不曾包含过他们。
就连柳芙听到这话都愣住了,这种话赵氏也有脸说出来?
没人规定母亲必须要爱自己的孩子,可亲口承认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母亲也是少见。
赵氏日日吃斋念佛在佛像前祷告祈福,却不曾说过一句“希望我的家人们可以平安喜乐”,真的太讽刺了。
“母亲。”
靖司礼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苦涩:“我记得父亲在世时,你会亲手给我们缝制衣服,会关心我们担心我们,与这世间的母亲无二,可自打父亲走后,一切都变了,就仿佛我们与父亲一同离开了一般,你的眼中再也没有任何人。”
“你与父亲伉俪情深,可你的人生中就只有父亲一个人吗?那我们算什么?难不成我们只是你哄父亲开心的工具而已?”
靖司礼积怨已深,只是大哥说母亲心里苦,所以他为了母亲愿意委屈自己,愿意成全母亲。
可现在,他真的受不了了,他连敬称都不愿意说。
他好歹也得到过母亲的爱,可妹妹呢,妹妹她什么都没!
他知道大哥要砸佛堂的原因,他亦如此。
佛堂,必须砸。
若是母亲坚持不砸佛堂,日后便当自己无父无母吧。
至于妹妹那里,从开始就让她没有期待,总好过期待之后再受到伤害。
赵氏没想到二儿子也来指责她了。
听着二儿子那一句句扎心的追问,她摇着头赶快否认道:“不是这样的,你们都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怎么可能不爱你们不关心你们,只是你们都好好的,你们父亲却一个人在下面受苦,我才选择只为他祈福的,希望他能早日前往极乐世界。”
“不是我心里没有你们,只是我觉得你们不需要罢了。”
靖司礼还想和赵氏争执,却被靖司辰拦了下来。
现在争执母亲爱不爱他们没有任何意义,只要日后母亲能把她全部的爱都给妹妹就行。
“所以母亲要留着这佛堂,是打算等妹妹回来后,母亲再日日吃斋念佛为妹妹祈祷,祈祷妹妹可以在佛祖的保佑下天天开心?”
“只要佛祖保佑妹妹,就会让她忘掉从前的一切重新开始,只要佛祖保佑妹妹,就不会有任何人议论或嘲笑她的过去,母亲是这个意思吗?”
赵氏觉得大儿子的话太过犀利,一直都在针对她。
可孩子被换走,也不是她的错,家贼难防的道理不会没人不懂,为何大儿子对她的态度就好像她才是罪魁祸首一般。
她就是想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她有什么错呀……
赵氏那不争气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看着靖司辰,满眼都是伤心,伤心大儿子一直在用最犀利的言语扎她的心。
看着赵氏的眼泪,靖司辰这一回没有任何心疼,他继续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恶奴要换你的孩子吗?”
赵氏泪眼朦胧地摇着头,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两个恶奴为何会换走她的女儿。
她这辈子没恨过任何人,可现在却恨极了张嬷嬷。
张嬷嬷从小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在她嫁人后作为陪嫁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们之间感情深厚,她几乎不把张嬷嬷当下人看待。
她给予张嬷嬷管家权,给她其他下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体面和地位,可换来的却是恩将仇报。
张嬷嬷简直可恨至极!
靖司辰说道:“因为她恨你,恨你将她嫁给了一个下人,恨你拆散她和父亲,恨你断了她的念想让她做不成主子只能当一辈子地下人,毕竟她真正想嫁的人是父亲。”
“她的口供上说,她觉得父亲对她有感情,可你嫉妒成性不愿意父亲纳妾,看出苗头后便迫不及待地将她嫁了人,完全不顾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
听到靖司辰的话,赵氏的反应特别激烈,与刚才泪如雨下心如死灰般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胡说!你父亲从未看上过她,何来我阻止你父亲纳妾之说,我将她嫁给陈管事,是因为陈管事向你父亲开口求娶她,嫁人之事也是她自己同意的我从未逼迫过她,我还给了她一份体面的嫁妆!”
“所以呢,”靖司辰看着激动的母亲,冷笑道,“是你没察觉到她对你的恨意,不是吗?”
“她恨你,所以才费劲力气不计后果设计调换了孩子。”
“而你,果然对她没有任何怀疑,还给了她越来越的权利,任由她折磨妹妹十几年。”
靖司辰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妹妹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都是因为她有你这样一个母亲。”
“你识人不清害人害己,归根结底,你才是害了妹妹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