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司马煜与大太监缓缓离去,朝堂之上的众人便如同炸了锅一般,乱哄哄地朝着殿外蜂拥而去。其中不乏一众邵明珠从未见过的文武官员,他们纷纷挤上前去,满脸喜色地向邵明珠道起喜来。此时,司马越亦是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众人见状,皆是连忙侧身避让,生怕挡了他的路。只见他面带和煦的微笑,微微仰头看着邵明珠,轻声说道:“子卿,恭喜啊,弱冠之年,便能获此殊荣成为伯爷,他日封侯,那也是指日可待之事呀。”
邵明珠见司马越主动向自己示好,心中不禁一阵紧张,赶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这一切多亏了王爷您的庇佑,小子心中感激不尽,他日必定亲自登门,好好地向您拜谢一番。”
司马越轻轻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继续说道:“你今日得以封伯,按照朝廷的相关规定,回到府上之后是要举办盛大酒宴的。本王可是早就听闻你厨艺极为出色,到时候本王就到你府中去讨上一杯美酒喝,也沾沾你的喜气。”邵明珠闻言,心中暗道不好,这司马越怎会知晓自己厨艺精湛?莫非是在王浚府中安插了他的眼线?想到此处,邵明珠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知道这是司马越在敲打他,心中却在暗暗警惕着,我府里的人八成也有眼线......
等邵明珠跟随太监,沿着蜿蜒曲折的廊道,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那赫赫有名的永乐宫。踏入宫门的一刻,邵明珠不由得深深感叹起来,眼前这皇宫的金碧辉煌、美轮美奂,仿佛如同一幅绚烂至极的画卷在她眼前徐徐展开,每一处雕梁画栋都散发着岁月沉淀下的厚重气息,与那宫外喧嚣嘈杂、破败不堪满地流民的世界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永乐宫,那可是司马煜平日里休憩安寝的私人寝宫。而与之相对的永康宫,则是他平日里处理军国大事、面见群臣百官的重要场所,那庄重威严的氛围与永乐宫的静谧闲适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邵明珠心中不禁暗暗嘀咕,这皇帝老儿究竟是何用意,居然要在永乐宫中见自己,虽说是对自己有所看重,但这般行事,也太不符合规矩了。刚被司马越敲打完,你就把我架在火上烤,看来要尽快脱身回幽州,洛阳这是非之地老子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等邵明珠缓缓踏入殿内,连忙恭敬地行礼,语调沉稳却不失礼数地说道:“臣邵明珠,觐见陛下。”随着这声问候,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一片静谧之中,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足足过了半晌,依旧没有听到司马煜发出任何回应,邵明珠心中不禁有些忐忑,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妥,正准备再次开口通报一番,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因他忽然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寒意。就在这时,一道冰冷彻骨的声音如同寒冰利刃般划破寂静,传入他的耳中:“跪下!”
邵明珠此刻犹如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明明刚刚在上朝之时还与陛下相谈甚欢,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可为何现在对待自己的态度陡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句“伴君如伴虎”的古话此时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让他意识到眼前的局势愈发凶险。但他并未过多思索,出于对皇权的敬畏,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膝盖触地的那一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地面的凉意透过衣衫渗透进来。
龙椅之上,那个看似年幼却透着威严的小皇帝轻轻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后大声喝道:“来人,拉下去砍了!”这一声宛如晴天霹雳,震得邵明珠大脑一阵轰鸣,他心中涌起无尽的惊恐和愤怒,心中忍不住咒骂道:“艹,这他妈就要砍老子了!!!”
话音未落,只见四五个膀大腰圆、气势汹汹的侍卫迅速冲上前,一把将邵明珠死死按住,毫不留情地往殿外拖去。邵明珠彻底慌了神,他拼命挣扎着,脑海中飞速运转着各种思绪,暗自思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绝不可能毫无缘由地就要杀一位伯爵。
人在面对生死之际时,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涌动,强烈的求生意识如烈火般熊熊燃起,将邵明珠此刻的心境彻底点燃。他心中一阵慌乱与不甘,那股求生的本能促使着他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陛下!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您要杀臣需得有个正当理由,臣死也得死个明白,否则臣不服!”
只听得司马煜那依旧冰冷彻骨的声音再度传来:“好,朕便让你死个明白,你缓缓抬起头来,好好看看朕。”邵明珠下意识地听从命令,缓缓地将头抬了起来,目光触及到司马煜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恍然,瞬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你是个聪明人,当日在铜驼街上,你竟敢对朕做出那般轻薄之举,想必以你的聪慧,早已猜到朕的真实身份了吧。如今,你觉得朕还能留你吗?”司马煜那原本美艳绝伦的面容之上,此刻竟毫无一丝血色,从她那微微颤抖的身躯以及眼中流露而出的复杂神色可以看出,她此时内心的忌惮远远超过了表面所呈现出的愤怒。
邵明珠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时手中触摸到的那令人心悸的饱满之感,原来小皇帝竟是女扮男装之身,而邵明珠在铜驼街上跟司马煜“亲密接触”的时候便知道眼前的人是女扮男装,同样的司马煜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邵明珠也察觉了。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可谁曾想,邵明珠竟然还是自己亲封的贵族,如此身份之下,司马煜自然下定了必须要杀他的决心。
“现在死的明白了?”司马煜道。
邵明珠点点头,索性也豁出去了道“陛下,臣明白了,只是今天朝中您也看出来了,太傅跟国舅都在拉拢我,臣在幽州也收获了巨大的军心民心,王浚王大人是保举我的人,拓跋鲜卑部要与臣联姻,如果您执意要杀臣,恐怕您难服天下悠悠之口,况且陛下刚登基就杀功臣,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会作何感想,恐怕太傅那边就够陛下喝一壶的!”邵明珠心里那个气啊,你个没实权的小皇帝,还是个女子,想拿捏老子,小爷就把话说明面上,看你怎么办。
“你,你是在威胁朕!”司马煜愤怒了,没想到邵明珠敢跟她直接摊牌。
一听皇帝这么说邵明珠心里妥了,色厉内荏,毫无帝王心术,难怪司马越立她为帝,太好拿捏了,不知道司马越知不知道她女子的身份。
邵明珠稳定了一下心神缓缓的说“陛下,不妨留臣一条性命,此事只有臣知道,臣定会将此事烂肚子里。说句老实话,陛下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也没有心腹,太傅的手段想必您也知道,时机成熟时陛下对他有何用处,不如咱们君臣联合,不失为一个互保的手段。”
“说来听听。”司马煜命人放开了邵明珠,一摆手,崔福示意所有人退下,永乐宫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陛下,当今局势糜烂,刘渊对我朝廷虎视眈眈,朝中内斗不断,以臣来看,洛阳必然会经历一次内部的大清洗,甚至有可能发生内乱,陛下手中没有兵权,只能任人摆布,一旦局势恶化,刘渊打进洛阳,陛下跟臣到时候只能当俘虏,所以臣一直在忧心局势,想着自保的手段,与其等待最坏的结果降临,不如陛下给臣一个信任。”
司马煜沉思了起来,邵明珠也没打扰她,崔福见皇帝不说话也知道了她的心思,于是搬来了一个垫子请邵明珠坐下。
半晌司马煜开口了“邵爱卿,你今天跟朕开诚布公,朕很欣慰,朕能相信你吗。”
邵明珠总算松了一口气,真是个没心机的小女子啊,哥这么几句话就破局了,也是,一个小姑娘随时面对来自权臣的压迫,时刻担心自己的性命也是不容易,况且她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女孩子。
“陛下可以充分相信臣,因为臣的处境跟陛下一样,而且我还有夫人跟兄弟,我比您更怕死。”
“好,朕就赌一次!赌朕看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