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晟不动,脸上又带起委屈的神色:“我都说了我错了,怎么还这副声色!”
她冷眼看着他撒娇,道:“你一句错了就算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好多人!”
“我只是一时气愤,再者,也没打算真正取他性命--”他趋前一步:“就凭着你护着我的那一句,往后,我定不会再这般鲁莽了--”
谢萦姝只回了一个哼字,突然看他身后:“赵小姐、林小姐,你们是来找六皇子的么?”
他心头一惊,赶紧看身后,却空无一人,他一回头,她已经走远了。
他苦笑了一下,这烦人精,也不知道要生多久的气!
远处亭台中的人,听完一曲,久久才回过神来,林若真转头一瞥,突然发现了站在栏杆处被窗纱隐着的萧慕晟和谢萦姝,心头一紧,这谢大小姐又在欺负六皇子了吗?
她起身想要过去搅局,赵寻芳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一把拉住她:“好好听曲吧!”
林若真看了她一眼,只好回头看着亭子中央:“九皇子,四小姐,可不可以再来一曲--”
晚宴的时候,萧慕晟一个劲儿地去寻谢萦姝的身影,谢萦姝瞧也没瞧他一眼。
九皇子扯了扯他的衣袖:“六哥,你今天奇怪得很,也不给我说一声,突然出现说是要和我一起游湖,又不看风光指着人家画舫追,现在又心不在焉的样子,还为了谢小姐在牵肠挂肚?”
萧慕晟回过神来,把袖子一拉,道:“你今天又是为何来这里?”
九皇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是想找个清静些的地方写自省文--”
萧慕晟摇摇头,一指屏风后的粉红堆:“来这里找清静?你真是会选地方。”
九皇子也心有余悸:“我往后会先探查清楚--”
“你没抓住重点--”萧慕晟瞧了瞧他:“你也不小了--”
“我不想娶妃--”九皇子一脸的警惕:“你也没有娶妃,没资格说我--”
萧慕晟怔了一怔,歪头斜睨他:“我是说你也不小了,该干点正事了--”
瞎想些什么啊?一天天的,真是让皇后给宠坏了,成天就想着些男男女女的事情。
他瞪了九皇子一眼,浑然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来这里的。
但九皇子很认真地沉思了起来--
想要让四皇子意识到周家这茬,并不困难,谢府四周的眼线多了去,不过让李青书找各种借口多跑了几次周府,出入了数次周家开设的赌坊、青楼,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接下来的时日,她让李青书更是放松了对家中财物的监管,对于周氏拿来的单子一律手下付钱,周氏便趁机将大堆大堆的金银铜蜡、奇珍古玩往娘家送。
谢萦姝只教李青书把送去的东西抄好单子就是。
四皇子见谢府的东西一担一担地朝周家送,自然以为周氏一门所做的事情都是谢府指使,摩拳擦掌地准备出手了。
谢府周边的眼线陡然增多了,谢萦姝便装作无意间提醒了父亲一句:“爹,我觉得咱家门口摆摊的怎么一下子多了许多,特别是那日夫人送寿礼去她舅舅家的时候,好些人来打问是送去谁家的。”
谢远臻何等机警,赶紧注意了周围诸事,果然发现有人在在捻周家和谢家的关系,他在防备之余,不得不先人一步动手了。
待他找来京兆尹吩咐了查缉周家赌场、当铺一事后,四皇子及众人的奏本已经呈送到了皇帝的案头上,一众大臣弹劾谢远臻纵容姻亲、以权谋私、横行敛财、贩卖私盐等数项罪名。
皇帝听了半日不语,只是冷眼看谢远臻:“谢卿家,这是怎么回事?”
谢远臻赶紧上前一步:“陛下,周氏的确是臣姻亲,但他家所为,臣也是深恶痛绝,也曾多次饬令过周家收敛,可他们阳奉阴违,如今臣已经掌握了周氏一门多项罪责,前日里刚和京兆尹商议好了如何肃清周门流毒,了却臣心头挂牵,也还百姓一个清白环境。”
大理寺卿站出来道:“陛下,谢大人早已下定了决心要大义灭亲,只是怕冤枉了人,才暗中收集了证据,待到证据确凿方动手,前日里他才亲自来大理寺与臣说了周氏的罪行,商议着如何上报给陛下,查缉周家--”
听了这话,皇帝脸色方缓和了些,一脸凝重地对谢远臻道:“谢卿家能大义灭亲虽好,但周家一门能如此猖狂,也与你平日的纵容和放任分不开,卿家自南边回来之后,夙夜在公,身心劳累,也分不开手去整治家务,周氏方如此胆大妄为,不如卿在家休整些时日,整理好家务,治理好外戚。”
谢远臻心头一沉,不敢违抗,只好低头恭敬称是。
听见谢远臻被皇帝暂停了职务,四皇子微微提起嘴角,太子却着急了,禀道:“父皇,谢丞相公事繁忙,若是他在家歇息,这些公事—”
“你不能处理么?”皇帝黑了脸一口截断了他的话:“谢卿家悉心教导了你这么久,不过一段时间,你也不能替他分忧吗?”
太子怏怏地闭了嘴,众臣见皇帝发了话,自然也不敢再求情。
太子除了怕谢远臻被停职后诸多事务他处理不了,更怕的是和谢萦姝的婚事会受影响。
他着急地去找皇后,恰好皇帝也在,见了他自然没有好气色:“你别为难你母后,这个婚事是我驳斥的。”
太子嗫嚅着道:“父皇,儿臣真的心仪谢家小姐—”
皇帝眼睛一瞪,冷眼看他:“家国天下重要还是儿女私情重要?”
太子几乎是用耳语般的气息反驳了一句:“谢小姐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多的是—”皇帝看了他一眼,鼻子里出了一口气:“谢家的姑娘不行,谢家已经娶了一位公主了,不能再出一个太子妃,再出一个皇后—”
从周氏一门的行为来看,谢府的确有些托大了。
谢家可以为臣,但不能为未来的国母之家,更不能为以后的君王的长辈。
权势大了,就怕野心就大了,而自己儿子,又是个软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