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我哪敢管你啊!”淮彻嘴上这么说着,却不松手,还故意提着她在空中晃了晃。
周清言憋了一肚子气,偏又不好发作。
“我——就是想我娘了。”周清言说道,“我见不到我娘晚上睡不着,所以回家去看看。”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淮彻挑眉。
“我想起来没同田婶婶说,明天她们看不见我,一定会着急的。”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淮彻显然没有相信,她也不指望他能相信。
她在别人面前能够装成纯良无害的小孩,但是之前给他下药,把他绑起来逼问,现在再装有些晚了。
但她也不能这么承认,毕竟他是昭武军的一员,万一到叶明善或者叶谨言面前说了些什么,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声。
“好吧,”她投降般地放松了肩膀,也不再挣扎了,“淮彻叔叔,我告诉你,你能不能帮我保密?”
淮彻“啧”了一声:“你这样叫我准没好事。”
周清言讨好地对他笑笑:“淮彻叔叔你真的误会我啦……从前是我不懂事,可你还能不计前嫌地帮我和我娘,你是个好人来着。等过两日你得了空,到我们家去,我给你炖红烧肉吃好不好?”
淮彻咽了咽口水:“一道红烧肉就想要收买我啦?”
“什么收买不收买的,”周清言可怜兮兮地对他笑道,“我就是想求你帮我保密嘛。”
“你先说说什么事?”淮彻问道。
“就是……今日你也瞧见了嘛,”周清言说道,“那个疯女人差点把我勒死。”
她故意昂起头来,露出纤细的脖子。
伤痕上面已经涂了药,但依旧十分明显:“我气不过,俞言和时言也很生气,所以我们就想了个法子报复她。”
“哦?什么法子?”
“就是弄了些黄鳝血,泼到了严家大门上。”周清言小声说道,“黄鳝血会吸引来蝙蝠,晚上的时候就会一直撞她家的大门……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她。”
淮彻“哦”了一声,似乎是信了,却依旧没把她放下:“京城里可是有宵禁的,你就不怕碰到巡夜的官兵?”
周清言讪讪地笑道:“我运气好,一路上也没碰到。”
淮彻不言语了,脚下一蹬,人便轻轻松松地越过了围墙,将周清言放到了地上。
“往后也是忠勇侯府的小姐了,好好的路不走,爬什么狗洞?”他说道,“赶明儿我便回禀大公子,让人把这里堵上!”
周清言赔着笑:“淮彻叔叔,你……你会帮我保密吧?”
“小孩子家的把戏,我同人说这些做什么。”淮彻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快回去吧!”
话音未落,周清言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锦绣跑过来:“小姐,您没事吧?”
她的脸上带着羞愧:“奴婢方才一露头就被他制住了,是奴婢没用。”
周清言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淮彻的本事她是见过的,锦绣这一点三脚猫功夫,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
“没事,咱们回去吧!”她说。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不会对旁人说了。
就算是说了也无妨,她年纪小,旁人欺负了她,她想要报复也是人之常情。
最多会叫叶老夫人觉得她不懂规矩,怕她带坏了俞言和时言罢了。
只是可惜了这个狗洞,被堵上之后,俞言就再没法子偷偷溜出去喝酒了。
……
“……她是这样说的,若不是亲眼瞧见,属下当真要被她骗过去了。”不远处,淮彻忿忿说道。
黑暗里传来了一声笑。
“大公子,您也不管管。”淮彻絮叨着,“从前在长风镇也就罢了,眼下这可是京城!您看看她自打进了京都做了些什么,主动去找抓了陈家小姐的歹人,买了许多江湖秘药,送了一个宝林进宫,眼下又在外头放火!您若是再不管她,她迟早要把天捅破!”
“捅破又如何?”叶谨言漫不经心地说,“她不捅我也是要捅破的。”
淮彻被他的话惊了一下:“大公子!”
叶谨言摆摆手:“我召你回来,其实为的正是小言。”
“您也觉得应当管束着她些,是不是?”
“为何要管束?”叶谨言反问。
淮彻急了:“以后她就是叶家小姐,是您的妹妹,若是她闯了祸,岂不是会连累叶家?”
“她进京之后做的事事桩桩,可有牵连到叶家?”
淮彻一愣,细想之下,竟真如叶谨言所说,周清言的所作所为,不但没有连累到叶家,反而是对叶家有利的。
她救了陈家小姐,陈家与叶家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她送了一个宝林进宫,分走了对叶家颇为不满的贵妃的宠爱;今日放了一把火,烧出来了严青云——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看到严青云的那一刻,大公子的面色明显阴沉了许多。
他嘴硬道:“如今虽然没有牵连,可不过是没被发现而已。万一被发现了,还是要坏事的!”
“我召你回来,为的就是不让这些被发现。”叶谨言的声音温和,却不容抗拒,“还有两个月,我就要前往昭武军中,之后你留在京中,暗中保护小言,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不要阻止,只像在长风镇一样帮她收尾便是。”
淮彻只觉得牙疼:“那若是她再杀人……”
“小言生性纯良,若是逼得她不得不杀人,那人一定该死。”叶谨言想也不想地说。
您那个妹妹手上的人命已经快要超过她的年岁了!敢问您是怎么看出她生性纯良的?
淮彻心里吐槽,嘴上却不敢说,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点头应了下来。
“去查许玉衡,”叶谨言说道,“严青云忽然想要搭上他,这其中必有缘故。还有我让你取的东西,已经取来了么?”
“大公子,属下今日才进京。”淮彻抱怨了一句,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了过去,“费了点功夫,不过还是弄到了。”
叶谨言伸出一根手指,将那东西勾了起来。
是一个女子的肚兜,嫩生生的水粉色,用金线绣了几丛芍药花。
“对有些人,忍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他说道,“就应当一巴掌抽回去,把他们抽疼了,以后就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