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呼唤,单秉意与边楽立即拿出法器,同步后撤。
原本跪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村民顿时安静下来,他们抬着眼睛,露出惨白的眼白,目光阴森诡异。
他们身上的血肉快速流逝干瘪下来。
接着朝时亲袭去。
单秉意目光一凛,长枪飞掷,将扑向时亲的傀儡扎穿。
时亲借此机会击飞傀儡,同时应付周围频频袭击她的傀儡村民。
边楽握着燃烧着火焰的长刀,朝时亲的方向靠拢。
傀儡不怕疼痛,但无论怎样受伤,它们依旧凶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鹰煞!出来,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时亲高声质问。
她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村中,远处的乌鸦扇动翅膀。
她轻呵了一声:“没出息。”
就在这时,周围狂风大作,所有傀儡村民停下动作,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快速干瘪,倒在地上。
黑色的浓雾直奔单秉意袭去。
单秉意以枪抵挡,可那黑雾虚晃一招,接着偏开角度朝时亲而去。
滚滚黑烟顿时将那纤细的身影包裹。
“时亲!”
边楽冲上前,以长刀火焰劈开一道炽热的光。
黑雾被光亮驱散,可这里哪还有时亲的身影。
糟了。
……
时亲睁开眼,耳边阴风怒号,带着刺骨的寒意。
即便她有灵力护体,也挡不住深入骨髓的阴冷。
周围一片黑暗,乌云低垂,隐约能看清一些枯木。
时亲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她试着动了动,虚弱地站起来,却差点踩空。
哗啦啦的石子滚动掉落,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如一头沉睡的猛兽张着血盆大口。
“主上可记得这里?”
鹰煞毫无起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时亲回过头。
他依旧穿着纯黑织金长袍,长发束起,戴着金冠。
他比以往的穿着贵气了许多,身上的嗜血味更浓。
见她不说话,他走上前,同样和她站在悬崖边。
“主上不记得了。”
“但我却可以记一辈子,这里是炼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长眸扫了眼她的身体:“你的魔丹碎了,我找你找得很辛苦。”
阴冷潮湿的空气令时亲感到不适,她后退一步,下意识御起灵力抵抗。
可此处仿佛有特殊磁场一般,所有灵力会顷刻化作虚无。
鹰煞察觉到她的动作,冷峻的面庞有些动容。
他抬手招了一下。
汹涌的黑雾顿时缠住时亲的四肢,将她吊起拖到他面前。
那白皙的手腕被黑雾紧紧勒出红痕。
鹰煞一把扯下她脸上的面纱。
他大手掐住她的下颌,疤痕下的眼睛凌厉冷漠:
“你把我带进这泥潭里,却又碎了魔丹重新开始,成为干干净净的仙修,那我呢?”
时亲深吸一口气,她想开口,却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这才震惊地发现他把她弄哑了。
她反复咳嗽试图开口,到头来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鹰煞低声笑着。
“以后叫你哑奴可好?”
他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
“我会取代你,重建魔庄。”
“届时你便跟着我,老老实实伺候。”
“好吗,主上?”
时亲冷得浑身发抖。
他根本不想让她死。
他只是想把从前经历过的苦难在她身上重复一遍。
鹰煞不需要听到她的回答。
他抬手一挥,黑雾将她高高吊起。
他目视深渊,喃喃道:“那帮仙修真是废物,帮了他们那么多,居然让我等到现在。”
他目光带着惬意,手掌轻轻向下一压。
缠在时亲身上的黑雾以迅猛的速度将她抛了下去。
时亲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速坠落,最后砸在树干上。
她运转体内所有的灵力抵抗,每当炼狱吞噬一部分,她便重新运转灵力抵抗一部分。
她没有摔死,却心肺受损,身体多处骨折。
好在d444可以修补她的身体。
她趴了好久才缓过来,艰难地从乱石堆里爬起。
炼狱的下方一片虚无,只有带着滔天怨念的邪气。
时亲不可能再让自己成为邪修的。
好不容易缓和了与单秉意的关系,若再入邪道,那不是打开循环副本了吗?
可她要怎么做才能让鹰煞把她放出去?
时亲蜷缩着身体,周到的含义往她骨头缝里钻,令她冷得牙齿打颤。
但比寒冷更痛苦的是她的灵力开始不受控制,在她体内疯狂肆虐。
凌厉越强的人在炼狱里会越痛苦。
时亲能做的只有等。
等自己狼狈不堪,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鹰煞就会再次出现。
时亲不知道自己在炼狱里待了多久。
炼狱一望无垠,只有堆积的乱石和寒风邪气。
体内的灵力在她的经脉里游走,如同无数根钢针穿梭其中。
邪气侵蚀着她的心脉和理智,让她头脑发昏。
好像过去了几个时辰,也好像过去了几个月。
时亲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风刃刮得破破烂烂,隐约能看到血迹。
她半梦半醒,有时候觉得自己在现实,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在深渊。
忽然,一缕邪气轻飘飘地融入她的伤口中。
就像世间最好的金疮药般,只需一点点便驱散了她所有的寒意。
好像只要她能接纳它们,她就能摆脱所有的痛苦。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抵抗着。
时亲的脸色愈发苍白。
她的目光开始涣散。
她想,她真的有点儿坚持不下去了。
时亲手指微动,就在她要接纳炼狱里的邪气时,d444及时提醒。
【d444:检测到目标靠近。】
【d444:他在观察您。】
时亲松了一口气。
她是不可能让自己陷入死亡境地的。
重回邪修也没什么,总比死了强。
既然事情还有转机,那就有机会。
她干脆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自己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你比我当年有毅力。”
黑暗中,鹰煞的身影逐渐浮现。